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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一


  耿電怒道:「你開什麼玩笑?你們跑來捉我,難道還要我把你們當作朋友嗎?」

  那少女仍然笑道:「現在不是朋友,將來說不定會是朋友。」

  耿電驚疑不定,說道:「你們究竟是誰?」

  那少女道:「你得先告訴我,你的爹爹是不是江南大俠耿照?」

  耿電見她尊稱自己的父親為「江南大俠」,心裡想道:「難道這又是一場誤會?但也說不定她是騙我口供?」

  於是說道:「是又怎樣?」

  那少女道:「那麼你就正是外號閃電手的耿電了。」

  耿電說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錯,耿電是我,我就是耿電,你待如何?」

  心想自己的姓名來歷反正對方已經知曉,說出來亦是無妨。再問別的事情,那就不理睬她了。

  那少女笑道:「好,那麼咱們現在可真是朋友了。我姓李,名叫芷芳。」

  耿電心頭一動,說道:「你姓李,那麼你的哥哥呢?」

  那少女笑道:「我的哥哥當然也是姓李,他名叫學松。」

  耿電吃了一驚,說道:「李學松?那麼你們的爹爹呢?」

  那少女道:「你怎的這樣喜歡查問人家家宅,好,索性都告訴你吧,我的爹爹是涼州總管李益壽。你還要不要問我的爺爺?」

  耿電這才恍然大悟,想道:「原來她的哥哥就是杜複說的那個人!」

  那少女道:「怎麼樣,你能把我們兄妹當作朋友了吧?」

  耿電說道:「你能不能讓我見見你的哥哥?」

  那少女道:「好,你待一會。哈,真是話說曹操,曹操就到,他來啦。」

  她可並不知道,她的哥哥早已來了。他在窗外看見妹妹殷勤服侍耿電,心裡暗暗好笑,是以沒有立即進來。

  李學松走了進來,向耿電賠了個罪,說道:「耿兄,昨晚之事,請你多多包涵。在我的處境,當時實是迫得如此的。」

  耿電說道:「我知道,杜複已經告訴我了。」

  李學松喜道:「原來你和杜複已經見過了面,那就省了我許多解釋了。你的傷怎麼樣?唉,我真是過意不去。」

  耿電說道:「這是翦長春打傷我的,不關你的事,現在也已好得多了。」

  李學松道:「耿兄,你安心在這裡養傷,什麼事情都不必理會。」

  耿電歎口氣道:「叫我如何放心得下?你們說的那個什麼翦大人為了何事而來涼州,難道你還不知道嗎?」

  李學松道:「他要我爹爹發兵偷襲祁連山,日期未定。」

  說到此處,沉吟片刻,忽地說道:「妹妹,爹爹最疼你。今晚我和你一起勸勸爹爹,叫他和青龍幫化敵為友,把那翦長春殺了,就在涼州舉義如何?」

  李芥芳道:「爹爹只怕執迷不悟。」

  李學松道:「那麼咱們私自動手,殺了翦長春,將爹爹迫上梁山。」

  李芒芳道:「就只怕翦長春武功太高,未必能夠把他除掉。」

  耿電說道:「未得令尊點頭,兩位還是不可魯莽行事,咱們從長計議。」

  李學松道:「還有一個法子,在發兵之時,我請令擔當先鋒,從中設法破壞,最不濟也可以故意貽誤軍機,拖延一些時候。」

  李芷芳道:「那麼現在有三條計策了,讓咱們琢磨琢磨。上策是能使得爹爹聽從咱們的勸告。中策是咱們隨軍出發,設法阻撓。下策是暗殺翦長春。即使除得了他,完顏長之還是會派人來的,何況爹爹的手下,也並非一條心幫助咱們。萬一不成,耿大哥傷還未愈,豈不是反而害他了。」

  李學松道:「上策你並無把握,中策也僅是只能拖延一時,無法可想之時,我看也只好行此下策了。」

  耿電心裡想道:「我只道這位李姑娘是一副千金小姐的脾氣,又驕縱,又好勝,原來卻也頗有心思,並非什麼世務不懂的人。」

  說道:「那位楊姑娘是不是已經逃了?」

  李芷芳笑道:「我知道你最關心她,你放心吧,我們沒有傷她半根毫髮。此際她恐怕已經到祁連山了。」

  耿電放下了心上的石頭,說道:「青龍幫有了防備,這就好許多了。」

  李芷芳說道:「咱們三策並行,我先試探爹爹的口風。若是不行,咱們設法籠絡部下,看看有多少人跟從咱們。中策若然也沒把握,再行下策。」

  李學松道:「不管行的是上策、中策、還是下策,耿兄,你都要安心靜養,早日把傷養好。」

  耿電知道他們兄妹確是真心實意幫他,心裡十分感激。也就只好安心在涼州總管的衙門養病了。

  耿電在涼州總管衙門養傷,暫且按下不表,且說青龍幫四大金剛的遭遇。

  那晚耿電離開之後,白堅武不禁疑心大起,暗自想道:「大哥為何要催促耿公子先趕回去?若說是為了幫主要想早日見他,那早就該讓他獨自先行了,他的輕功比我們都高明得多,當日找著他的時候就讓他獨自回去,此時他已經到了祁連山了。為什麼不遲不早,剛好在他今晚去追蹤那個暗算我的敵人回來之時,就要催促他走呢?莫非其中另有別情?」

  猜疑之心一起,再一仔細推敲,又發現了許多可疑之點。耿電和羅浩威回來之時,楊守義出去迎接他們,不久羅浩威先走進來,過了一會,楊守義方始與耿電一同進來。白堅武雖然沒有聽見他們在外面談些什麼,但也可以猜想得到,他們一定是有什麼秘密的話要談,是以耿電才叫羅浩威先回來的。

  白堅武曾經做過虧心之事,越想越是吃驚:「那人不暗算別人,只暗算我,恐怕不是雙雄雙煞,也是他們的朋友,為他們打抱不平的了。耿公子說沒有見著那人,恐怕乃是謊話。莫非他已經知道了個中真相,偷偷告訴了大哥?」

  但隨即又想:「那他為何又要瞞著羅浩威?以大哥的脾氣,他若知道真相,定然心裡藏不著話,非要審問我不行。但他對我卻仍是和顏悅色,這可不像大哥的為人?」

  想至此處,稍稍放了點心,心道:「或許是我瞎猜疑了,但他們縱然不是說我的秘密,也一定是有另外的一樁秘密,總而言之,是要瞞著我的了。」

  白堅武工於心計,心中起了猜疑,神色卻是絲毫不露,也不打算去向羅浩威探聽口風。

  楊守義胸懷坦蕩,雖然耿電已經對他多少透露一點口風,但他對白堅武仍是並無戒備之心,倒是為他的傷勢十分擔心。耿電走了之後,楊守義說道:「二弟行走不便,咱們背著他走,當然也是可以的,但最好還是找輛車子,免得路上惹人注意。」

  王鵬運道:「這條路人煙稀少,要到農家去雇車子,恐怕不容易呢。」

  羅浩威道:「有了,咱們就地取材,就給二哥造輛車子吧。我做過木工,造一輛簡單的木頭車用不了半天工夫。」

  王鵬運道:「好,我幫你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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