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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八


  丘大成道:「我不是說她的兒子媳婦。」

  呂玉瑤道:「你是說那姓秦的小子?」

  丘大成聽她叫秦龍飛做「小子」,笑道:「不錯,那天晚上,你不是和他一同到婁家莊的嗎?怎麼你們鬧翻了?」

  呂玉瑤道:「這小子不是個好東西,以後別再提他。」丘大成應道:「是。」心中卻是一則以喜一則以懼。心想道:「凌鐵威這小子走了,秦龍飛這小子也沒討得表妹歡心,這兩個障礙一去,我倒是大有指望。只是我那番佈置卻落了空,不知如何交代。」

  呂玉瑤道:「咱們也走了。表哥,你跟我進去和奶媽說一聲。」原來她的奶媽哮喘發作,臥病在床。丘大成來的時候,她已經睡著。此際剛剛醒來。

  奶媽聽得他們說話的聲音,扶著拐杖,顫巍巍地走出來說道:「表少爺,你也來了。怎麼不住一晚,就要走呢?」

  呂玉瑤道:「我爹回來了,叫我回去。過兩天我們再來看你老人家。」

  奶媽道:「唉,難得你來這一趟,我可真捨不得讓你走呢。」

  丘大成忽道:「奶媽這樣疼你,你就多住兩天吧。我回去替你稟告姨父。」

  呂玉瑤有點奇怪,說道:「表哥,你剛才不是說我爹很是著急,等著要我回去的麼?」

  丘大成訥訥說道:「這個、這個,我想他知道你在奶媽這裏,總可以放心得下,那麼你遲兩天回去,也沒有多大關係。」

  呂玉瑤道:「不,爹對我放心得下,我可記掛著他。他是剛剛養好傷回來的呀!」還有一件令她記掛的事她沒說出來的,是她急於要知道轟天雷的消息。

  奶媽聽她這麼說,倒是不便挽留她了,說道:「既然如此,那你先回去吧。」

  呂玉瑤道:「是。那你老人家多多保重,過兩天我請個大夫來看你。」

  奶媽咳嗽幾聲,笑道:「這點小病用得著什麼大夫,我吃點草藥,過兩天也就好了。」

  呂玉瑤向奶媽告辭之後,便和表哥一同回去。一路上丘大成東張西望,一副心神不定的樣子。呂玉瑤走在前面,偶然回頭,發現丘大成這個神態,不覺「咦」了一聲,說道:「表哥,你在張望什麼呀?」丘大成來不及掩飾,支吾說道:「沒什麼,我是許久未到鄉下,看看風景。」呂玉瑤噗嗤一笑,說道:「這個連樹木也沒多少的山溝子有什麼風景好看?」

  從奶媽的家出去,要經過一條四五裏長的山溝方能走出山口。還沒走了多遠,忽見山坡上茅草叢中人影綽綽,呂玉瑤吃了一驚,心道:「荒山裏怎的來了這許多人,埋伏在茅草叢中,難道是強盜?」心念未已,只見那些人紛紛鑽了出來,卻原來是一隊官兵!而且人人都是刀出鞘、箭在弦,如臨大敵!

  轉眼之間,那隊官兵已是把他們圍在當中,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喝道:「秦龍飛這小子呢?」

  丘大成呆若木雞,好一會子才稍定心神,訥訥說道:「秦龍飛並沒來過這裏,我是來接表妹回家的,和秦龍飛毫不相干,請長官讓我們回去吧。」

  那軍官冷笑道:「好呀,那你是拿我們消遣來了?你曾經說過什麼來著?」

  呂玉瑤怔了一怔,說道:「表哥,你和他們是相識的嗎?你說了些什麼?」

  「沒,沒有呀!」丘大成一面向那軍官打眼色,一面說道。

  那軍官可不理會他這套,逕自說道:「還說沒有,你不是來向我們通風報訊,叫我們到這裏來捉梁山泊餘孽秦虎嘯的兒子秦龍飛的嗎?哼,如今不見了這小子,你可逃不了關係!把他拿下!」

  原來丘大成以為秦龍飛是和他的表妹一同住在奶媽家中。他是把秦、凌二人都當作情敵的,為了除去這個「障礙」,先到縣衙通風報訊。那個軍官是完顏長之的部屬、駐紮在這個縣城裏的總兵官。

  他本來和這個總兵官說好,到時只捉秦龍飛一人,讓他假意抵擋一陣,就放他和表妹逃走的。不料這個總兵官不見秦龍飛,卻要在他的身上把秦龍飛找出著落來,連他通風報訊的秘密,也當著呂玉瑤的面說出來了。

  呂玉瑤這一驚非同小可,失聲叫道:「什麼,表哥,你,你,你怎能做出這種事情?」要知她雖然是對秦龍飛甚為痛恨,但丘大成勾結官府來捉人,那卻是比秦龍飛更可惡了。

  話猶未了,那些官兵已是一擁而上,丘大成不知是抵抗的好還是不抵抗的好,掙扎了幾下,給那軍官一刀柄拍暈,登時就縛起來。

  另外幾個官兵跑到呂玉瑤面前,一個笑道:「這女娃兒倒是長得不錯呀!」一個說道:「先別魯莽,她是呂東岩的女兒。咱們先請示總兵大人。」

  那軍官道:「管它呂東岩呂西岩,一併拿下!」

  呂玉瑤一聲冷笑,拔劍出鞘,斥道:「不給你們一點厲害,你們只當姑娘是好欺負的。」唰唰幾劍,面前的幾個官兵登時變成了滾地葫蘆。這還是她手下留情,不願濫開殺戒,故而只是用劍尖刺官兵的穴道。

  那軍官喝道:「好個潑辣的丫頭,且叫你知道我的厲害。」這個軍官是完顏長之手下的勇將,武功倒是非同泛泛,一口大砍刀又重又沉,呂玉瑤劍走輕靈,可也沒法刺得著他。一碰上他的大砍刀,手腕就是一陣酸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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