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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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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家兄弟有一個從前在綠林結交的朋友,如今投入飛鳳山,在耿秀鳳手下當了一名頭目。這次耿秀鳳和歸德堡結了樑子,這人就替耿秀鳳拉攏了朱家兄弟,兩人訂下盟約,裏應外合,攻破歸德堡,殺掉歸古愚給朱家兄弟報仇。不料仇沒報成,朱家兄弟反而受了傷。 葉慕華聽了朱家兄弟的故事,義憤填胸,勸慰他們道:「這些害人的土豪惡霸,將來義軍都要把他們剷除的。不過目前義軍是首先要對付清廷,一時無暇理會這些小丑。待我從四川回來之後,一定助你們一臂之力。」 朱家兄弟道謝了葉慕華,說道:「我們的私仇不勞葉大俠費心。我們準備去投奔耿寨主,相信耿寨主受了一次挫折,決不會就此甘休的。」 仲長統道:「我早就聽說歐陽伯和夫婦收了一個總兵官的女兒做徒弟,卻原來就是你們的耿寨主。這兩年來在綠林中的後起之秀,你們的耿寨主也算得是一個了。但不知她是總兵的女兒,卻何以當上了強盜頭子?」 葉慕華把其中的原因告訴了仲長統,但卻瞞過了他與耿秀鳳之間的情事。 朱老大因為偷聽了他們剛才審問風從龍的那些話,是知道他們的情事的。說道:「葉大俠,多謝你昨晚全力相助,飛鳳山的兄弟受傷很多,大隊想必走得老遠,你就耽擱一兩天,和我我們一同去見見耿寨主如何?」 仲長統最歡喜給年輕人做媒,他雖然不知葉、耿之間的情事,但聽了他和朱家兄弟的話,也猜到了幾分,哈哈笑道:「對,耿秀鳳既然是你的朋友。你理該去看看她的。我本來要去探江海天的,如今改了主意,也去小金川了。有我替你照顧宇文雄,你可以放心。」 葉慕華面上一紅,期期艾艾地說道:「不,不。我和你們的寨主已經見過了,我也沒有什麼特別事情要去找她。」 朱老大道:「但你們可一直還沒機會說話呢。風從龍的口供,我剛才雖然告訴了耿寨主,但只怕還有遺漏,你不想和她親自說一說嗎?」朱老大特地「點」他一下,用意也是想撮合他們,讓葉慕華親自向她解釋,以便兩人言歸於好。 仲長統不知就裏,笑道:「少年人就是臉皮薄,探訪一個朋友也用得著面紅?」 說話之間,已到山下,忽見兩個少女騎著馬跑來,後面還跟有兩騎無人乘坐的駿馬,原來是耿秀鳳派她的兩個侍女帶了坐騎來接朱家兄弟的,宇文雄那一匹棗紅馬也帶來了。 年紀較大的那侍女笑道:「葉公子也在這兒,這更好了。我們的小姐說,這匹棗紅馬她剛才以為是無主的坐騎,借用了一下。如今始知是葉公子的朋友的,特地叫我們帶來歸還原主。我們想省點功夫,不去找尋原主了,就請葉公子代你的朋友收下吧。還有,我們的小姐也托我們向葉公子道歉,昨晚多承大恩,無以為報,反而得罪了公子了。葉公子有什麼話要我們轉達小姐麼?」 其實耿秀鳳只是要她交回馬匹,「道歉」的說話,卻是她擅自替她的小姐說的,她是耿秀鳳的貼身侍女,知道小姐的心事。 葉慕華道:「有倒是有點小事,你們的小姐有件東西——」那侍女道:「怎麼樣?」葉慕華本來想把那根金釵托她交還,忽地又改了主意,說道:「你們小姐失落的東西恰好我撿著了,待我從川北回來,自當親到貴寨拜訪,原璧歸趙。就是這件事情,請你們轉告小姐。」他說得含含糊糊,好像那件東西他並沒有帶在身上,故而要以後才能歸還。這侍女是知道他接了耿秀鳳當作暗器的金釵的,笑了一笑,說道:「哦,有這麼巧的事情,我們小姐失落的東西,恰好你撿著了,既然如此,是該你親手交還才對。」 朱老大道:「葉兄,你決意不和我們一同去了?」 葉慕華道:「我與宇文雄有約,如今得回他這匹坐騎,我想馬上趕去會他。這件事緊要一些,飛鳳山以後再去,也還不遲。」 仲長統道:「好,先公後私,你作的也對。你的馬快,那你就先走吧。老叫化隨後就來。多一個人,沿途也好接應。」 於是葉慕華騎馬先走。這匹棗紅馬雖然比不上赤龍駒,也比不上「一丈青」,卻也是匹異常的駿馬。葉慕華和耿秀鳳雖沒機會交談,但心頭的結則已解開。此時他只剩下唯一的心事:宇文雄能不能追上風從龍呢? 宇文雄是和葉慕華約好了的,每走十里左右,就留下一個記號,倘若擒獲了風從龍,則再加一個十字。葉慕華一路前行,果然發現有宇文雄沿道途留下的記號,但卻沒有發現十字。 第一天葉慕華並不擔心。第二天可就有點心慌了。因為按照他的估計,赤龍駒跑得快,第二天是應該可以追得上風從龍那匹坐騎的,可是仍然沒有發現十字。「難道是風從龍躲了起來,宇文雄卻趕過前頭去了?」「又難道風從龍走的是另一條路?」 若是第一種情況,那倒問題不大。宇文雄能夠趕在他的前頭先到小金川,任務便已達成,至多是遺憾未能殺掉風從龍而已。若是第二種情況,風從龍另抄捷徑,先到小金川,禍患可就大了。但入川的大路,這條「大路」還是鑿山貫通的,倘若另走其他小路,更是崎嶇難行。何況也沒聽說另有其他小路。 葉慕華心裏想道:「風從龍也是急於入川報訊的。除非他真是受了重傷,否則決不會躲起來。」葉慕華雖然沒有發現十字,但沿途看見宇文雄留下的記號,知道他並無意外,雖是有點掛慮不知風從龍的行踪,也還可以放心。 到了第三天,他可就真是大大吃驚了。這一天走了三十里之後,便再也沒有發現宇文雄留下的記號。他又再走回頭來搜索,把附近的樹林都走個遍,仍然沒有發現宇文雄,也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記號突然中斷,那就是說明宇文雄在這一帶十里之內的地方出事了。偏偏這十里之內,都是荒山峻嶺,連一家人家都沒有。葉慕華根本就無從查問! 宇文雄怎的突然失踪了呢?花開兩朵,各表一枝。且說宇文雄當日之事。 這一日宇文雄正走到一處險峻的山路,忽聽得「呼」的一聲,一顆石子從山上打下來,恰恰打著了赤龍駒的前蹄。赤龍駒跑得飛快,從山上飛下的一顆小石子居然能夠恰恰打著它的前蹄,這人的暗器功夫端的是高明到極! 赤龍駒不但是恰被打著前蹄,而且是正中關節。赤龍駒一聲大叫,前蹄屈地。去勢正急,突然煞住,饒是宇文雄武功不壞,騎術也相當高明,但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之下,受此襲擊,赤龍駒突然倒下,他也禁不住給拋了起來,重重地摔了一個觔斗! 宇文雄未曾爬起,只所得山頭上有人哈哈笑道:「爹爹,你真是神機妙算,果然是他們報訊的人從這裏經過。哈哈,這小子我認得,他是江海天的二徒弟宇文雄!」 宇文雄抬頭一看,只見山上出現了三個人,這三個人他全部認得,老的那個是楊鉦,小的那個是他的兒子楊芃,還有一個中年漢子,則是青城派的蒙永平。 原來楊鉦父子在群雄大鬧天牢那晚僥倖逃了出來,楊鉦老奸巨滑,那晚他在天牢看見江海天師徒與尉遲炯夫婦已經會面,便知假葉凌風的事件一定要揭穿,於是黑夜逃出京城,趕回四川報訊。其時宮中也正在混戰,他們一來是沒有時間,二來也沒有膽量到宮中去聽取大內總管的指示了。 蒙永平則是混入青城派的清廷奸細,也是奉命參加援川這一支義軍並與葉凌風直接聯絡的人。葉凌風派他出來打聽消息,與楊鉦父子遇上。 楊鉦預料義軍方面一定有人入川報訊,於是在與蒙永平會合之後,便決定分頭行事。楊鉦因為自己的真面目在氓山之會已被揭破,不便直接到葉凌風所統領的那支義軍之中,與其輾轉使人去通知葉凌風,不如就由蒙永平原人回去稟報。而他們父子則準備在入川必經之路上,選擇一處險要的地方埋伏,截擊義軍方面入川報訊的人。楊鉦認為這樣雙管齊下,可以更保「安全」。免得義軍方面的使者有人漏網,萬一趕過了他的前頭,先到小金川。 楊鉦父子比宇文雄先出京城三天,但因宇文雄馬快,恰好在楊鉦父子與蒙永平會合之後不久,他騎著赤龍駒從這路上經過了,其時蒙永平正帶領楊鉦父子選好一處地方埋伏尚未離開。 且說楊鉦飛石打傷了赤龍駒,將宇文雄摔下馬背之後,他兒子告訴他宇文雄的身份,楊鉦不由得喜氣洋洋,哈哈笑道:「好,先捉江海天的徒弟,也好出一口氣。哈,這匹坐騎也很不錯,敢情就是江家的那匹赤龍駒吧?芃兒,你會拿那小子,為父的降伏那匹龍駒。哈哈,江海天的徒弟和坐騎都到了咱們的手裏,這仇也算報了一大半了。」 江家的赤龍駒因為隨著主人的緣故,名馬俠士,相得益彰,在江湖上也是早已馳名的了。楊鉦曾兩次在江海天手下受挫敗。如今有機會可以搶得江家的名馬,既可以誇耀人前,又可以報兩番受挫之辱,還焉肯放過?至於宇文雄他根本就不放在眼內,宇文雄既被打落馬背,他也就不屑親自出手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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