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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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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芃焉能容忍他搶得到手?當下一招「鎖龍手」迫退了竺清華,縱身一躍,後發先至,攔住了李光夏,便使出了大擒拿手法,要抓碎他的琵琶骨。 竺清華怒道:「楊芃,你豈有此理,還要欺負他?」如影隨形,聲到人到,也是一招擒拿手法,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不過她卻並非想廢掉楊芃武功,只是想解李光夏之困。 楊芃在背腹受攻之下,驀地一個斜身,化抓為推,雙掌分敵兩人。竺清華的招數極為精妙,但氣力卻是遠遠不及楊芃,給他一推,不由得踉踉蹌蹌地退了六七步,幾乎跌倒。 李光夏以全身之力,接了他的一掌,雖然也晃了一晃,卻隨即就穩住了身形。他的功夫是自小跟隨父親熬煉出來的,臨敵的經驗還在楊芃之上。楊芃的本領是勝過他,可是要想三招兩式將他打倒,卻是不能。 竺清華一向受楊芃捧承慣了,做夢也想不到楊芃會出手打她,這一氣非同小可,「嗖」的就拔出劍來,指著楊芃喝道:「好哇,你連我也欺負起來了。你停不停手?」 楊芃也橫了心,抄起他那根青竹杖說道:「華表妹,不是我欺負你,只是要你別管我的閒事。咱們是表兄妹,倘若你認為表哥還不及這小子和你的親,那我也沒有辦法,只好任由你啦!」 楊芃口中說話,手底毫不放鬆,青竹杖有如毒蛇吐信,招招都是指向李光夏的要害穴道。李光夏亦已拔出腰刀,使出了家傳的八卦刀法。他這八卦刀法,封閉謹嚴,毫無破綻。但他的武功畢竟與楊芃相差還遠,招架了十數招,已是險象環生。 竺清華氣得柳眉倒豎,斥道:「好呀,你如此欺負我們,我倒要領教領教你楊家的天魔杖法了。」 楊芃以一敵二,脫不了身。但李光夏在他的杖勢籠罩之下,也設法去搶布袋。竺清華本來可以抽出身子的,但她怕李光夏受害,不敢片刻離開。於是成了個相持的局面,只能似走馬燈般的廝殺,竺李二人聯手,恰恰與楊芃旗鼓相當。 那布袋是用一種特別的布料縫製的,十分粗厚堅韌,林道軒撕它不破,在布袋裏大力掙扎,布袋浪到那店小二的身邊,那店小二不敢參戰,心想救人要緊,便去解那布袋,不料他心念方動,布袋尚未碰著,楊芃隨手拿起桌上的一根筷子,當作短箭,就射入他的太陽穴,把他射斃了。 竺清華更是惱怒,罵道:「楊芃,想不到你竟是這樣的人!你怎麼可以濫殺無辜?」 楊芃冷笑道:「什麼叫做濫殺無辜?這店小二不來搶我的東西,我會亂殺他嗎?這布袋裏的東西我是決不能讓別人拿去的,表妹,我勸你也不好多管閒事了,否則,嘿、嘿——」 竺清華大怒道:「否則怎樣?要連我也殺了是不是?」 李光夏也罵道:「這布袋裏是我最要好的朋友,是人,不是『東西』!你竟敢把他捉去,我是非救他不可!」 雙方手上動武,口頭也在罵戰。在這時間,店中的幾個夥計拿了火叉、菜刀都跑出來,楊芃一不做、二不休,把他們也盡都殺了。 竺清華動了真怒,說道:「好吧,你有本領就連我也殺了吧!你殺不了我,我可就要廢掉你的武功了!」劍法驟然一緊,展開繞身遊鬥的步法,劍刺指戳,招招都是指向楊芃的要害穴道。 竺清華年紀雖小,家傳的武學卻是非同小可,招數要比楊芃精妙得多,所輸的不過是氣力不如而已。初時她因是姨表之親,尚留三分情面,此刻她見楊芃如此狠毒殘忍,連她都想殺害,手下還怎能留情?雙方認真較量,楊芃若只單打獨鬥是可以勝得了竺清華的,但加上一個實力也頗不弱的李光夏,楊芃可就免不了漸漸處於下風了。 但在這樣熾烈的火拼中,竺清華當然更不能抽身去搶布袋。 布袋裏的林道軒用力掙扎,這個布袋便似圓球的在地上滾動,滾到了門外,滾到了路上了。 楊芃眼看不敵,忽見一騎快馬,跑到這路旁茶店的門前,馬上的漢子「咦」了一聲,立即下馬,跑進店來。說道:「楊公子不要慌,我來助你。現在咱們是自己人啦。」 這漢子頭上長著一個肉瘤,不是別人,正是祁連三獸中的「獨角鹿」鹿克犀。 「祁連三獸」原來是給楊鉦收服當作奴僕的,後來逃了出來,投奔大內總管樸鼎查,當了個掛名的衛士,實際的任務則是在江湖上充當清廷的密探,後來楊鉦之所以歸順清廷,就是由他們拉攏的。 楊芃本來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才有去年在藏龍堡附近的那一場誤會,當時江海天在山洞中療傷,給祁連三獸中的羊吞虎與另外幾個軍官圍攻,楊芃與上官紈路過,楊芃為了懲戒「家奴」,這才出手助了江海天的一臂之力的。 楊芃當時不知道的事情,現在當然是知道了。一見鹿克犀突如其來,不由得喜出望外。 鹿克犀碰見楊芃,更是喜出望外,原來他這次正是奉命來接應楊芃的。 鹿克犀並不知道楊芃與竺清華之間的親戚關係,但他卻認得竺清華就是兩年前和一幫人從他們「祁連三獸」手中劫走李光夏的那個小姑娘,如今又恰恰碰上他們在這裏和楊芃廝殺,不由得更是喜上加喜,心中想道:「這真是一個難得的好機會,侍我上去把這兩個娃娃拿下,一來可以討好楊芃;二來可以報這小妖女當年率眾奪人之仇;三來搶回了李文成的兒子,解到京師,也是大功一件。」 鹿克犀打的如意算盤,可是楊芃卻並不要他馬上助戰。鹿克犀衝入了茶店,噹啷啷的抖起了鹿角叉,正要去拿李光夏,楊芃喝道:「這小子慢點收拾無妨,你給我把那布袋搶回要緊。」 原來楊芃素來驕傲,對自己的力量估計過高,他雖然處在下風,但卻認為自己可以平反敗局,最不濟也還可以支援半個時辰,而那布袋則滾出了門外,他生怕給林道軒跑掉,故而必須先把布袋搶回,才能安心。 鹿克犀在茶店門前下馬的時候,是彷彿曾經見過路上有個布袋的,但當時並沒怎麼留意,聽了楊芃的說話,這才怔了一怔,但他又以為是楊芃怕他爭功,一怔之後,仍然不肯馬上出去,又再問了一句道:「那布袋有什麼要緊?這小子是天理教中一個首腦人物名叫李文成的兒子,可要比什麼金銀珠寶還要值價得多呢!」他還以為那布袋中大約裝的是什麼金銀珠寶。 楊芃大怒道:「蠢材,我叫你去,你就快去!布袋裏裝的是天理教教主林清的兒子,比這姓李的小子更值價,你明白了麼?」 鹿克犀這才如夢初醒,「呵呀」一聲,抖起鹿角叉,立刻跑了出去。 林道軒在布袋中大罵道:「獨角鹿,你是領教過我師父的厲害的,你敢再來害我,我師父豈肯與你干休?」 鹿克犀大笑道:「江海天在藏龍堡傷我之仇,我正要在你身上報復呢!嘿,嘿,待到江海天知道,你早已到了京師啦!」 鹿克犀正要跑過去抓那布袋,忽見路上有個行人,突然加快了腳步,恰恰比他早到一步,把那布袋先搶到手。 這個行人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少年,不是別人,正是江海天的第二個徒弟宇文雄。 宇文雄被師母逐出門牆,傷心之極,本來是想遠走他方的。 但他走了幾天,在路上碰到知道他身份的熟人,告訴他氓山的英雄大會即將在清明召開的消息,問他為什麼不去氓山,卻單獨一人在外面跑?那人還以為他是奉了師母之命,去請什麼客人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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