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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回 教主深藏圖大事 夫妻義重劫天牢(2)


  李大典與賀蘭明是同樣官職,本領則稍差一些,但既然能充當御林軍的副統領,武功當然也是不弱。祈聖因與賀蘭明單打獨鬥,可以稍微占點上風,加上一個李大典,她就不能不感到吃力了。此時聚集在這院子裡的衛士已有十數人之多,賀蘭明點名留下四個從大內調來的一等侍衛,說道:「這兒用不了這許多人,牢中還有更緊要的人犯,你們各回原防去吧。」留下的四個侍衛分在四方,防備祈聖因逃跑。

  祈聖因奮勇力戰。但雙拳難敵四手,二十招過後,招數發出,已是力不從心。激戰中李大典「唰」的一刀,幾乎從她的鬢邊削過。賀蘭明笑道:「李大人,你怎的沒有憐香惜玉之心?你要知道祈夫人號稱千手觀音,你在觀音面上劃了一刀,不是太殺風景了麼?」李大典道:「我倒是願意把這尊觀音供奉起來,就只怕請她不動。」

  賀蘭明卷起一團鞭影,裹住了祈聖因的身形,說道:「祈夫人,你拋下兵器,我讓你們夫妻相會。」

  此時賀蘭明與李大典占了絕對上風,最怕的倒是祈聖因拼死了。要知他們倘若能夠生擒祈聖因,一來可以迫她供出林清的行藏,二來可以用她去威脅她的丈夫,迫尉遲炯吐出歷來所劫的贓物。這當然要比把她殺死好得多。可是祈聖因的武功非同泛泛,他們二人聯手,要把她殺死不難,要將她生擒卻是不易。故此賀蘭明以許她夫妻相會為餌,誘她投降。

  祈聖因早已看出他們的用意,心道:「大丈夫寧死不辱,我雖是個女人,豈可不如男子?死則死耳,但只可惜不能在臨死之前,見我丈夫一面。」想至此處,遂把生死置之度外,大聲叫道:「大哥,你可知道我是來會你麼?你不知道也不打緊,我已盡了心事,我也就可以死而無憾了!」此時祈聖因因為氣力不佳,招數已是漸見散亂。她打算以最狠辣的招數,再戰一二十招,若不能傷著敵人,就行自盡,免得落在敵人手中。

  刑部有百數十間牢房,祈聖因在決死之前自表心跡,原也不期望她丈夫聽到的。可是出乎她的意外,她的丈夫卻聽到了。

  尉遲炯所在的這號囚房,與這院子的距離雖然隔了幾十間房子,但尉遲炯是關東馬賊,最長於「伏地聽聲」,此時他還未睡著,但已經躺在地上,祈聖因這麼大聲叫喊,他是每一個字都聽進耳朵去了。尉遲炯一聽得是妻子的聲音,這一驚當真是非同小可,這一喜也當真是非同小可!驚喜交集之下,尉遲炯忍不住要跳起來。可是他卻跳不起來。

  要知尉遲炯是江湖大盜的身份,牢頭怕他越獄,對他自是加意提防,特別加重了枷鎖的。他手上戴有手銬,腳上擔了一面大枷,腳踝還鎖上了一條粗重的腳鐐,腳鐐的一端且還是縛在柱子上的。如何跳得起來?

  他這號囚房是有一個獄卒專門看守他的,遲炯料他還未聽見外面有人闖獄,遂用手銬重重的碰擊牆壁,將他弄醒,說道:「小乙,過來,我有話和你說。喂,你想發財嗎?」

  這獄卒是得過他的好處的。只道他又要把秘密藏金之地告訴自己,喜出望外,如奉綸音,連忙走到他的身邊,把耳朵湊上去,說道:「尉遲舵主有心照顧小的,小的一定知恩報恩。」

  尉遲炯猛的一運內力,「咋嚓」一聲,手銬硬生生的給他弄斷,尉遲炯虎口流血,也顧不得疼痛,立即便把這獄卒抓住。

  這獄卒嚇得魂飛魄散,「蔔通」跪了下來,說道:「尉遲舵主,小的可沒敢得罪你啊。」尉遲炯道:「你想要命,快把我的枷鎖打開,我還可以讓你發一筆大財!」

  獄卒忙不迭地摸出鎖匙,打開尉遲炯腳上的大枷。尉遲炯道:「還有這條腳鐐呢?快!快!」

  腳鐐一端縛腳,一端縛著柱子,兩端都是加上大鐵鎖的。獄卒苦著臉道:「腳鐐的鎖匙是獄官自己管的,不在我這兒。」

  尉遲炯大為著急,抓起腳鐐,用力一拉,弄得鐵鍊嘩啦啦作響,可是鐵鍊太粗,尉遲炯再次弄傷了手,還是拉它不斷。

  忽聽得「轟隆」一聲。有人打開牢門,沖了進來,喝道:「小乙,你、你幹什麼?哎呀,呸!」進來的原來是個衛士。聽見聲響,進來查房的。一見這獄卒正在給尉遲炯搬開那面大枷,一刀就劈過去,削下了獄卒的腦袋。

  衛士見尉遲炯腳鐐未解,放下了心,沖上來喝道:「死囚徒,你想越獄嗎?」一刀又再劈下。尉遲炯雖是腳鐐未解,但這衛士畢竟對他還是有些忌憚,故此意欲把他斫傷,再給他扣上手銬。

  尉遲炯心道:「來得正好!」卻故意裝作驚慌的樣子,身軀後仰,特那衛士的鋼刀所到胸前,他雙指一鉗,已是鉗著刀背,衛士給他一拉,隨著跌倒,壓在他的身上。

  尉遲炯一個翻身,衛士還未能叫得出聲,已是給他扼死。尉遲炯把那口奪過的鋼刀仔細一審,只見刀口如一泓秋水,卻原來是一把鋒利的緬刀。尉遲炯笑道:「多謝你給我送來利刃。」

  尉遲炯猛力一刀,斬斷腳鐐,但扣住腳踝的那個鐵鎖卻不能一刀劈開,不過腳鐐既斷,帶著鐵鎖,也可以走動了。

  尉遲炯脫下那衛士的號衣,往身上一披,便跑出去。他腳上拖看一個沉重的鐵鎖,鐵鎖又是連著五六寸長的鐵鍊的,跑動之時,嘩啦啦作響。

  看守這座監牢的衛士,聽得聲響,紛紛趕來,走在前面的兩個人打著火把,與尉遲炯碰個正著,這一驚非同小可,失聲叫道:「不好,有人越獄!」

  尉遲炯笑道:「你們碰上了我,當然好不了!」一刀一個,將這兩人劈翻,繳了他們手上的刀劍,跳上屋頂。這時四面八方都已有人在喊,「留神,留神,有人越獄!」尉遲炯也跟著大叫道:「有人越獄,有人越獄!喝!快追!犯人向這一邊逃了!」拋出繳來的刀劍,一刀一劍在半空中互相衝擊,發出的聲音就似有人廝殺一般,引得好些衛士,向那邊跑去。尉遲炯剛才伏地聽聲,早已知道他妻子的所在,便一徑往外直闖。

  黑夜之中,他披著衛士的號衣,飛越了十幾重瓦面,有的鷹爪以為他是自己人,有的鷹爪聽的鐵鍊拖在瓦面的聲響,跑來要查究之時。他又早已闖過去了。刑部大牢看守雖多,但因牢中有個更重要的犯人林道軒,從御林軍和大內調來的軍官與侍衛大都不敢離開防地,因此,尉遲炯並沒受到多大阻攔,沿途只再殺了三四個人,便闖到外間他的妻子正在廝殺著的那間庭院了。

  尉遲炯叫道:「因妹,別慌,你大哥來了!」祈聖因本已筋疲力竭,正擬回劍自殺,忽然聽得丈夫的聲音。精神陡振,登時又是鞭劍翻飛,蕩開了賀蘭明的鋼鞭,擋住了李大典的快刀。

  屋頂上的兩個衛士過來攔截,這兩人是大內高手,武功非同小可,但卻也不能堵住尉遲炯,尉遲炯霍霍兩刀,疾如閃電,第一個衛士格得兩刀。第三刀又到,幾乎是貼著他的面門削過。

  這個衛士驟然一驚,一步踏空,骨碌碌的就從屋頂上滾了下來。

  第二個衛士揮舞長矛刺去,尉遲炯搶來的緬刀雖然鋒利。份量卻嫌輕了一些,只能將槍頭撥開。卻不能將它打落。

  那衛士看出他腳有鐵鎖,料他跳躍不靈,又一槍便朝著他腳踝刺來,尉遲炯一個「虎尾腳」向後倒撐,鐵鎖連著的那幾寸鐵鍊也變成了他的兵器,恰恰纏上了那衛士的長矛,登時把那衛士也拖再跌倒,尉遲炯大吼一聲,從屋頂上便跳下來,兩夫妻會合一起,並肩抗敵,祈聖因微笑道:「大哥,有你和我一起,我還有什麼害怕?」

  賀蘭明冷笑道:「那我就成全你們夫妻倆,讓你們做一對同命鴛鴦吧!」水磨鋼鞭鞭頭一沉,「唰」地一招「枯樹盤根」,猛攻尉遲炯的「下盤」,鋼鞭卷地,掃他雙足。尉遲炯腳戴鐵鎖,跳躍不靈,賀蘭明之所以攻他下盤,就是欺他這個弱點。與此同時,李大典也使出一招「雪花蓋頂」,刀光閃閃,朝著尉遲炯的天靈蓋猛劈下來。

  這兩人是老搭檔,招數配合得又狠又妙,上下夾攻,竟是要把尉遲炯置之死地。祈聖因待要助她丈夫,但原來在這院子裡把守的兩個衛士亦已殺了上來,祈聖因要解除丈夫的後顧之憂,不能不全力招架。

  好個尉遲炯,在四方受敵之下,猛地大喝一聲,提足一踏,拿捏時候,不差毫釐,剛好踏住了賀蘭明的鞭頭。手中緬刀一翻一絞,只聽得一片斷金戛玉之聲,李大典那口雁翎刀脫手飛出,但尉遲炯的緬刀卻斷為兩段。

  原來李大典這口雁翎刀乃是百煉精鋼打成的寶刀,刀質還在尉遲炯奪來的這口緬刀之上。但李大典的內力卻遠遠比不上尉遲炯。故所以雙刀碰擊之下,李大典虎口流血,雁翎刀給對方絞脫,而尉遲炯的緬刀卻也給對方削斷。

  尉遲炯大喝道:「接刀!」手中的兩截斷刀飛出,分射賀蘭明與李大典,李大典倒縱避開,尉遲炯一躍而起,將他那把雁翎刀搶到了手。賀蘭明使個「鐵板橋」的功夫,身向後彎,半截飛刀幾乎是貼著他的面門削過。

  尉遲炯搶到了雁翎刀,哈哈笑道:「換一口刀使用,倒也不錯。」賀蘭明抽出了鋼鞭,大怒喝道:「大隊兒都上來,活的拿不了,死的也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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