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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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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凌風道:「我不知道,師弟說是個過路的夜行人。他們並無交談。」 祈聖因道:「既無交談,他怎知道是過路的夜行人?」 葉凌風並不正面答覆這個問題,卻道:「是啊!也許就是你那位朋友吧?你那位朋友是不是輕功很好的?」 祈聖因道:「我那位朋友樣樣功夫都好,就是輕功不行。」 葉凌風聽了此言,心裏又驚又喜,原來他是有意搶在宇文雄前頭,報告這個消息,他知道宇文雄回來之後,反正是要說的,不如他先自加油添醬,使得祈聖因對他師弟起疑。 如今祈聖因果然是起了疑心了。但聽她的說法,這人卻又不是她的朋友,那是誰呢? 谷中蓮道:「宇文雄就要回來的了,回來後再問他吧。藥已煎好了,尉遲夫人你先吃藥。」 祈聖因道:「要江夫人如此費神,實是過意不去。」端起藥茶,一口喝盡。 谷中蓮道:「藥苦得很吧?凌風,給尉遲夫人倒一杯開水。」 葉凌風剛要去拿杯子,只聽得江曉芙的聲音說道:「尉遲夫人,你已經吃了藥啦?大師哥,讓我來倒開水吧。」 葉凌風道:「哦,師弟,你回來了?」原來宇文雄正跟在江曉芙後面,默不作聲地走了進來。 宇文雄有點不好意思,說道:「我輕功不行,走得慢了。尉遲夫人都已經吃了藥啦。」其實不是他輕功不行,而是因為他大病初愈,不敢全力施為。 祈聖因不覺又犯了點疑心,正想問他,忽覺腹中作痛,禁不住眉頭一皺,黃豆般粗大的汗珠一顆顆沁了出來。谷中蓮吃了一驚,道:「藥不對嗎?」江曉芙也嚇得呆了,眼光不知不覺的就瞪著宇文雄。她沒有聽到葉凌風剛才的言語,並不知道這一包藥從沒經過宇文雄的手,害怕他報仇心切,在這藥中作了手腳。 宇文雄感到了她懷疑的目光,心中氣憤得很,幾乎就要嚷道:「我從未沾過這包藥。」幸虧他還沒有嚷出來,祈聖因的情形已經好轉。 只見祈聖因吸了口氣,半晌笑道:「這藥靈驗得很,汗一發散,我已經舒服多啦!」 谷中蓮放下了心上的石頭,笑道:「我還害怕我的藥用得不對呢。」原來她的醫道只是跟丈夫間接學了一些,連自己也沒信心,她怕藥力不夠,用的份量比常人重了一倍,很擔心弄巧反拙。 祈聖因漱過了口,說道:「江夫人客氣了,你的醫道實是高明得很。咱們有武功底子的人,體質比常人壯健,是該用重藥才對,我明天可以趕路啦!」原來祈聖因也是稍為懂得一點藥道的。 宇文雄心中兀自感到委屈,想道:「幸虧不是我執的藥,也幸虧師母的藥沒有用錯。哼,要不然,這婆娘有甚三長兩短,只怕就要賴到我的頭上了。連師妹都信我不過!」 葉凌風也是捏了把汗,心道:「好在我沒有在藥裏作弄手腳。」 谷中蓮道:「雄兒,聽說你碰上了一個夜行人,是什麼樣的人?他可曾和你說了什麼話了?」這些問題,也正是祈聖因所要問的,她雖然不願現出緊張,但也自自然然的把眼光移到了宇文雄身上。 宇文雄道:「那人身法太快,我看也沒看得清楚,他就過去了,還怎能和他說話?」谷中蓮道:「那麼你後來獨自回來,還有沒有碰上可疑之人?」 宇文雄滿肚皮委屈,頗感傷心,想道:「我來到這兒半年多了,師母還似乎是把我當作外人,處處提防著我。這樣的口氣,不是在審問我麼?」不知不覺就提高了聲音說道:「沒有。弟子雖然愚魯,也還知道要遵守師門規矩,倘若和外人說了什麼話,自當回來稟報,決不敢有所隱瞞!」言語之間,已是隱隱帶著幾分憤激。 谷中蓮怫然不悅,心道:「這小子好糊塗,我是要他說給祈聖因聽的,為的就是要給他洗脫嫌疑,他卻顛倒怪起我來了。」但谷中蓮雖是有所偏心,卻並非不明事理,她也知道宇文雄為人耿直,聽他一發牢騷,對他倒是沒有什麼疑心了。 谷中蓮不便解釋,當下淡淡說道:「這幾天風聲正緊,即使沒有尉遲夫人這件事情,咱們也得多加小心。」 宇文雄也發覺了自己態度不當,垂手說道:「是,師母教訓得對。還有什麼吩咐嗎?」 谷中蓮道:「沒什麼事了,你們都回去歇息吧。客人也應該安歇了。」 宇文雄很不願意和祈聖因同在一個地方,第一個先走出去。江曉芙向母親和客人請過了安,跟著出去,趕上宇文雄,細聲安慰他。 谷中蓮道:「凌風,你也可以去歇息啦。」葉凌風笑了一笑,說道:「表妹似乎有話要和師弟說,我不便打擾他們。」谷中蓮皺了一皺眉頭,道:「你也太小心眼了。」葉凌風不敢再進讒言,但他也知道,他的說話已經在師母心中造成疙瘩,目的也就達到了。 葉凌風走了之後,祈聖因笑了一笑,道:「令千金多大年紀了?」谷中蓮道:「今年十七歲了。」祈聖因笑道:「也到了令父母操心的年紀了。江夫人,承你以知己相待,咱們可以說得是一見如故。我有一句不中聽的話,不知該不該說?」谷中蓮道:「你這麼說就是見外了,我正想請你指教。」 祈聖因道:「不敢。只是我看這個情形,似乎你的兩個徒弟對令媛都很有意思。我以為像你這樣的人家,挑選女婿,武功、資質還在其次,最緊要的是人品正派、來歷清楚。」 谷中蓮心中一動,說道:「難得夫人這樣熱心,我也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 祈聖因道:「咱們只有今晚相聚,後會無期。我正想與姐姐敞開心胸說話。」她改稱「姐姐」,態度親近了許多,也表示已有足夠的交情,不必再繞著彎兒說話了。 谷中蓮說:「好,那就請恕我冒昧動問了。聽說賢伉儷與我這二徒弟有點小小的過節,姐姐對他的家世來歷,想必清楚?我們雖然略有所知,但還談不上深知底細。」 原來谷中蓮認定了葉凌風是她的侄兒,對他的來歷已是毫不懷疑。但對於宇文雄,她卻未能完全放心。所以一聽得祈聖因說的這番話,就想到宇文雄身上來了。 不錯,宇文雄的父親宇文朗是江海天的舊時相識,但也只不過僅僅在水雲莊見過一面而已。那時的宇文朗是水雲莊莊主雲召的大徒弟,在江湖上還未曾出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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