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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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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中蓮想要責備女兒,但想到女兒曾吃過尉遲炯夫婦的大虧,她惱恨這「千手觀音」祈聖因,也是無怪她的。 祈聖因嘿嘿冷笑,正要發話,葉凌風卻已走了上前,搶著說道:「師弟,師妹,你們有所不知。師父早已與尉遲舵主和解啦。江湖上的些須小怨,何足介懷?師妹,而且你也許還未知道呢,當日在荒谷之中,尉遲夫人,實是對你劍下留情,才沒傷你性命的。總之,那日的誤會,師父是早已與尉遲舵主、尉遲夫人,說得清清楚楚,一筆勾銷的了;尉遲夫人今日來到咱們這兒,正是咱們的朋友,請也請不到的貴客啊!」 原來葉凌風聰明絕頂,他看了谷中蓮的態度,已知谷中蓮定會留客,遲早是要把這件事情解釋給女兒聽的。所以他就搶先說了出來,一來是賣個人情,二來也是意欲試探祈聖因的態度。 有一點葉凌風是可以斷定的,祈聖因料想還未知道是他害了她的丈夫,要不然以她的性子,決不會到現在還沒發作。不過,他還想試探,祈聖因對她丈夫之事,究竟知道了多少。 江曉芙怔了一怔。把眼望著她的母親,谷中蓮道:「你大師哥說的話都是真的,芙兒,你向尉遲夫人賠個禮吧!」谷中蓮最初還是想瞞著宇文雄的,但她也想得到有了今日之事,遲早總也不能瞞他,葉凌風既然說了出來,那也就算了。 江曉芙最服她的父親,母親的話有時她還可以不聽,父親的話她則是必定依從的。如今聽說父親已與尉遲夫妻化敵為友,她當然也不敢再用仇恨的眼光敵視祈聖因了。宇文雄聽了這件事情,卻是茫然若失,一方面是師命不能不遵,另方面是父仇卻不能忘掉。於是神色之間,就難免有點不大自然,顯得是帶了幾分悲憤。 江曉芙心裏不很願意,可還是上前與祈聖因見過一禮。祈聖因笑道:「不必客氣啦,那天我丈夫打傷了你,你也削了我的頭髮,咱們算是扯了個直。」江曉芙最為好勝,聽得祈聖因這麼一說,等於是讚了她的劍法,對祈聖因的惡感,她也就減了幾分了。 祈聖因道:「江夫人,我只要見見你的丈夫,問他一句話。說完了,馬上就走!」 谷中蓮道:「我丈夫不在家。」 祈聖因嘆了口氣,說道:「我果然是來錯了時候。好,告辭了!」其實她來了這許久還未見江海天出來,也料到江海天是不在家中的了。不過既然來到,也總得問谷中蓮一句。 祈聖因回頭便走,谷中蓮雙眉一軒,說道:「尉遲夫人,慢走!你這未免是大小覷我了!」 祈聖因腳步一個蹌踉,回過頭來,說道:「怎麼?」 谷中蓮道:「我丈夫不在家,有什麼事情,我就擔當不起了麼?即使擔當不起,我也總得盡力而為,不負武林道義!你這一走,這不是小覷我了?」 谷中蓮一番俠義凜然的說話,說得祈聖因聳然動容,連忙賠罪道:「江夫人是一派掌門,女中英傑,我豈敢小覷?我也不是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來求江大俠,我只是要打聽一個消息,只不知——」 谷中蓮道:「我不知道也還有我這徒兒呢。他是跟著師父出門,昨天才回來的。」 祈聖因朝著葉凌風一笑,說道:「我知道。那日在德州我當家的得罪了你,我該向你賠禮。嗯,你心腸很好,不愧是江大俠的掌門弟子。我那當家的是個莽夫,不辭愚賢,不識好歹,有甚無禮之言,你別放在心上。」那日在德州丐幫分舵,尉遲炯對葉凌風頗為鄙視,曾罵過他不配做江海天的弟子,是以祈聖因方有這番言語。 葉凌風心中卜卜地跳,但聽祈聖因說得情辭懇切,卻絲毫不似嘲諷!這才放下心來,想道:「她果然不知道我在曲沃幹的事情。」 葉凌風道:「我是在半月之前才與我師父分手的。你要打聽什麼事情,我知道的絕不隱瞞。」 谷中蓮笑道:「進裏面說去。不管你要打聽的我們知不知道,今天都是不能讓你走的了。你總不能不把我當作朋友吧?」 原來谷中蓮看出她是受了內傷,卻不知輕重如何。但看她腳步踉蹌,即使不是重傷,也是疲勞不堪的了。谷中蓮堅要留她過夜,實在是存著江湖道義,要保護朋友的心意。 祈聖因聽她這麼一說,亦自明白她的心意,尋思:「她這個二徒弟雖然對我懷有敵意,但江海天夫婦是何等身份,我是江家客人,料想這宇文雄也不敢做出什麼對我不利之事。我小心些兒,也就是了。我丈夫當日敢去會江海天,難道我就沒有這份豪氣?我若是再三推辭,不但辜負了江夫人的一番好意,還要給她懷疑我是不相信她,笑我是膽小如鼠了。」 祈聖因是武學名家之女,但因嫁了尉遲炯多年,也有幾分綠林大盜的豪氣,思念及此,便即縱聲笑道:「江夫人肯折節下交,把我當作朋友,我是深感榮寵,說不得只好打擾你啦。」 祈聖因只知防範宇文雄,卻不知防範葉凌風,其實宇文雄雖然對她未泯敵意,卻是心地純厚,處處顧著師門,怎敢對師父的朋友有所不利?何況他也並沒有把祈聖因當作仇人,只因她是尉遲炯的妻子,他才對她懷有敵意而已。倒是葉凌風心懷鬼胎,祈聖因一點也不知道。還當他是個俠義少年,對他甚有好感。 祈聖因隨著谷中蓮母女、師徒走進客廳,坐定之後。說道:「實不相瞞,我此來是打聽我當家的消息。我當家的幹的是黑道營生,官府欲得而甘心,仇家亦復不少。江夫人想來已是知道的了?」 谷中蓮道:「我們夫婦的朋友之中,綠林豪傑不少。你放心,我敢請你進來,就不怕有天大的風浪。只不知你當家的出了什麼事情?」 祈聖因道:「我也不知道。三個月前,我與他分手,各幹一樁事情,說明一個月內他回來的,至今他仍是踪跡杳然。他曾與我說過要來拜訪尊夫,故此我今日到來打聽消息。」 谷中蓮道:「我丈夫出外半年,如今也未曾回家。風侄,你們在路上可曾碰見過尉遲炯舵主麼?」 葉凌風早知道她是要打聽丈夫消息,心中有了準備,神色自如地說道:「沒碰上。不過,我師父後來單獨一人上了米脂,有沒有碰見尉遲舵主,我就不知道了。」 谷中蓮道:「尊夫武藝高強,料想不至出事。」 祈聖因嘆口氣道:「尋常的公門鷹犬,我當家的不至於懼怕他們,但據我所知,這次追捕他的,有一個御林軍副統領賀蘭明在內,此人已得尉遲鞭法真傳,我當家的未必勝得過他。另外還有『祁連三獸』聽說也歸順了朝廷,這三人也都是我們的仇家。」 祈聖因的消息並不靈通,她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賀蘭明出現在陝甘道上,為的是要往米脂捉拿林清;而祈連三獸中的馬老三也早已死了。但雖然如此,她也總算摸到了一點邊,而尉遲炯後來也的確是被賀蘭明所擒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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