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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回 欲結朱陳施巧計 心懷叵惻動奸謀(1)


  江海天恍然大悟,「原來他們是害怕隔牆有耳,在屋內談話,怕我偷聽!豈有此理,他們把我當作什麼人了?」江海天在武學上的造詣何等高深,見楊鉦肩頭微動,已知他是要轉身張望,立即閃到一棵樹後。他動作迅捷無聲,莫說是在黑夜,即在白天,楊鉦也難發覺。

  上官泰道:「二哥,你究竟有什麼機密的事情,要拉我出來說話?又為什麼要瞞住客人?想那老叫化是一幫之主,而那姓江的,據你所說,也是武林中極有身份的人,難道他們會來偷聽?」

  江海天本要走開,但聽了這些話,卻禁不住心頭一動,「是啊!他們有什麼事耍瞞住我?想必是和我有關的了,疑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要瞞著我,我倒非偷聽不可了。仲叔叔到底是老江湖,早看出他們心懷鬼胎。哼,這姓楊的适才對我何等殷勤,想不到背地裡卻是如此鬼鬼祟祟。」江海天決意弄個水落石出,索性飛身上樹,就在他們頭頂,偷聽他們說話。

  只聽得楊鉦說道:「我當然相信得過那兩個客人,但這件事情,關係咱們的身家性命。隔牆有耳,萬一洩露出去,那就大大不妙了。」

  上官泰驚疑不定,說道:「二哥,咱們都是隱居深山,與外界很少往來。也沒有什麼極厲害的仇家,哪來的飛來橫禍,你說得那麼嚴重!」

  楊鉦道:「此事麼,可大可小。為禍為福,都只看你如何處置。三弟,你少安毋躁,且聽我慢慢道來。

  「好,我先從兒女之事說起。我先問你,你的紈丫頭和我家那小子今年都是十五歲,看他們平日形跡親密,你不察覺他們彼此都是心中有意麼?」

  上官泰點了點頭,說道:「我是個爽直人,本來這話兒我也早就想對你說了,只怕你家的芃小子嫌我的女兒。」原來上官泰獨生一女,寶貝異常,他的女兒上官紈的確是鍾情楊芃,她母親向她查問,她也曾含羞默認過的。只是楊芃的態度卻是有點輕佻,上官紈也摸不透他是否真的是喜歡她。

  楊鉦笑道:「紈丫頭長得如花似月,我只怕我家小子配不上你女兒呢!」

  上官泰喜道:「這麼說,你是有意和我親上加親了?」

  楊鉦道:「他們兩小無猜,年貌也正相當,親上加親,實是最好不過。」說到此處,忽地歎了口氣道:「唉,只是──可惜,可惜!」

  上官泰怔了一怔,道:「可惜什麼?」楊鉦道:「可惜咱們沒有早一點為兒女打算,現在議婚,已是遲了!」上官泰道:「此話怎說?」

  楊鉦歎了口氣,緩緩說道:「這次我到了竺家,竺大哥也和我提起了兒女的婚事,像你一樣,想與我親上加親,結成秦晉之好!」

  上官泰道:「哦,原來他也想把他的女兒許給你那小子作媳婦。清華這丫頭不是還很小嗎?」

  楊鉦道:「小是小,但不算很小,今年十二歲了。比我的芃兒小三歲,竺大哥還說,丈夫應該比妻子大一點才好呢。但我知道我的芃兒只是把她當作小妹妹看待,他真正喜歡的只是你的紈丫頭。」

  上官泰道:「竺大哥怎的會突然想起要為他女兒定親?早不說,遲不說,恰恰現在和你說?」

  楊鉦道:「三個月前,他女兒第一次單獨出門,是偷偷離家的,你猜她是上哪兒?」

  上官泰道:「是上你家找她的芃表哥嗎?」

  楊鉦道:「是呀。她偷偷離家,來和我那小子玩了幾天。她家裡可鬧得天翻地覆。除了她自己之外。家裡的人都派出來找他那寶貝的女兒了。」

  江海天聽到這裡,這才知道,原來那次碰到的和那小姑娘同在一起的青衣漢子,以及後來那一夥來尋覓他們的人,都是竺家的僕人。他們大舉出動,在江湖上也鬧得沸沸揚揚,卻原來是為了這樣一樁小事。

  江海天心裡想道:「這位竺老前輩寵愛他的女兒也未免太過了。但他的手下,對黑白兩道全不賣帳,他女兒吃了祁連三獸的虧。祁連三獸和朝廷鷹爪勾結,他的手下也就把朝廷鷹爪斬殺了一大批。從大處看來,這位竺老前輩,還是可以結納的人物。」

  楊鉦接著說道:「我本來也把這丫頭當作小孩子,她偷偷來我家玩,我也只看作是孩子的淘氣,不知江湖兇險,胡亂行事。但竺大哥可不是這樣想,──他女兒第一次離家,就來找我家的小子,這一件事提醒了他,他女兒已經漸漸長大了,除了父母之外,心中就只有一個表哥了。──因此,竺大哥才想到要與我聯親,早早為他女兒定下名份。」

  上官泰道:「你答應了沒有?」

  楊鉦苦笑道:「我能夠拒絕竺大哥嗎?他不是和我商量的,他是用命令的口吻叫我備辦三書六禮的。」

  上官泰呆了半晌,說道:「竺大哥也真是的,對親家本是兩廂情願之事,豈能出以命令施行?唉,但既然如此,我也不願與他爭了!」

  楊鉦憤然說道:「是不是呢?你是第三者已經替我不平了!你想我怎能咽下這口氣?莫說我家小子本來是喜歡你的女兒,就是沒有這檔事情,我也不能讓我的芃兒受他們父女的欺負!」

  上官泰道:「清華侄女還小著呢,看她性情,雖然驕縱,卻還不似她爹爹的不可理喻。」

  江海天暗暗好笑,上官泰本人就是個不大講理的人,而這「不可理喻」四字卻從他口中說出來,那麼他這姓竺的襟兄,敢情真的是天地間最不講理的人了?「或許是上官泰惱怒他的襟兄要搶他的愛婿,故意把那姓竺的說得過份了些吧?但他卻也給那姓竺的女兒說好話,可見也還是個有幾分公道的人。」江海天心想。

  江海天聽他們談論的盡是兒女私事,本來不想再聽下去,但他是躲在樹上,上官泰與楊鉦就在樹下。此時他若溜走,卻沒把握令得他們毫無知覺,江海天轉念一想,或許從他們的談話中,也可以稍稍知道一點那姓竺的來歷,就打消了溜走的念頭。

  只聽得楊鉦說道:「有其父必有其女,清華這丫頭現在已然驕縱,焉知長大了不是和她父親一般?古語有雲:齊大非偶,即使我那芃小子受得了老婆之氣,我也受不了親家之氣。」

  上官泰不覺笑道:「事情都已經定了,你訴苦也沒有用。」他這笑聽來是對楊鉦的嘲笑,實在也是自己的苦笑。

  楊鉦道:「不,我雖然不敢拒絕,但也沒有答應。所以我才來與你商量的。」

  上官泰詫道:「此話怎說?」

  楊鉦道:「我推說這件事情,總也得讓我回家告訴芃兒的媽。反正他們年紀都小,也不必急在一時。」

  上官泰道:「竺大哥怎麼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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