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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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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言一出,全場大嘩,忽地有個叫化子笑嘻嘻地跑來,身法快到極點,轉眼之間,便到了張忠志的席旁。王燕羽一看,正是剛才在戲台下的那個乞丐。只見他向張忠志打了個千兒,齜牙裂嘴地笑道:「盛會難逢,窮叫化討賞來啦!先問官兒要,後向主人討!」 席上一個胖子大怒喝道:「臭叫化,這裏是什麼地方,容得你胡鬧麼?」信手提起酒壺,朝著他的天靈蓋便砸下來。綠林豪傑講究的是大杯酒,大塊肉,酒壺不是鋼打便是鐵製,一隻酒壺足可裝五斤酒,比尋常人家所用的大得多,這一下酒壺砸頂,勝如鐵錘一擊,實是厲害非常! 那叫化子迎面笑道:「未賞錢先賞酒麼?好,謝酒!」張嘴一咬,正好咬著酒壺的尖嘴,那胖子用盡氣力,酒壺竟不能向前推動分毫!說時遲,那時快,張忠志同席的另外兩人亦已同時揮掌向那乞丐攻去,但聽得「篷、蓬」兩聲,那乞丐雙掌一分,將這兩個人都震得搖搖晃晃;倒退幾步,幾乎跌倒! 褚遂叫道:「車老二,不看僧面看佛面,今天是王大哥的好日子,你有什麼事過來和主人家說吧,先別動手呀!」此言一出,全場震動,有喜有驚,原來武林中有三個異丐,一個是「西嶽神龍」皇甫嵩,一個是酒丐車遲,一個是瘋丐衛越。三丐齊名,都有驚人的技業,褚遂稱此人為「車老二」,即算不認識他的也都知道他是酒丐車遲了。王家的黨羽暗暗吃驚,杜百英這班人則是暗暗歡喜。 這時已形成了那一席人圍攻酒丐車遲的場面,南霽雲、杜百英和薩氏雙英也趕忙奔了過去。就在此時,車遲已把壺中的燒酒吸盡,張嘴一噴,漫空酒雨照頭照面的向眾人射來,這酒雨經他口中噴出,竟似有實質的彈子一般,饒是那班人個個武藝高強,被酒珠濺上了臉門,也覺熱辣辣作痛。車遲聳肩笑道:「王、褚兩位寨主,你們都瞧見了吧,是他們先動的手,怎可以單獨怪我呢?」 南霽雲逕向張忠志撲去,張忠志被熱酒噴著,燙傷了眼睛,本來以他的武功是可以抵擋二三十招的,現在卻給南霽雲一個照面便抓著了手腕。另一個武士也給杜百英擒獲。張忠志同席的人紛紛撲上,卻給車遲和薩氏雙英攔住。車遲哈哈笑道:「有好戲看啦,你們鬧些什麼,安心看戲不好麼?」這班人本來都是王伯通與張忠志邀來的好手,卻不料碰上了車遲這個煞星,只有眼睜睜的看同伴被人擒去。 南霽雲與杜百英挾著人質,踏上戲台,台上的戲子早已呆住,這時見他們竟然跳上台來,發出一聲喊叫,連鑼鼓手都逃至小後台去了。 王伯通面色鐵青,信手抓起酒壺往地上一摔,喝道:「住手!」豈知他這兩字剛剛出口,韓湛伸出了一雙筷子,已把壺耳挾著,說道:「王寨主有話好說,何必動氣?這壺美酒,倒了它也未免可惜!」王伯通這一摔足有幾百斤力道,卻給韓湛僅用一雙象牙筷子,輕輕一挾,就將大酒壺挾了回來,又驚又怒、又是尷尬,這口氣發不出來,只好沉聲說道:「今天到龍眠谷的都是我的朋友,請朋友們給我一個面子,有什麼事過了今天再說!」 韓湛笑道:「王寨主此言欠思量了,這是一件大事,趁各方朋友都在這兒,正該把事情弄清楚了,免至有損寨主名聲!」辛天雄接口道:「是呀,眾人正要推舉你做咱們的盟主,卻有官府中人混了進來,若不審個明白,眾家兄弟豈不誤會你與官府勾結?再說,若然這兩人當真是安祿山的武士,那也就不該是你的朋友了。我們要弄清楚此事,正是為了你的好呀!」韓、辛二人一唱一和,把王伯通說得面上一陣青一陣紅,雖然惱怒萬分,卻是做聲不得。 這時,南霽雲與杜百英已把那兩個武士推出台前,台下站滿了人,人叢中忽地有人叫道:「你們說這兩人是安祿山帳下的什麼將軍、武士,有何證據?」此言一出,登時有人隨聲附和道:「是呀,焉知不是他們金雞山的人想誣陷咱們的王大哥,得找不是金雞山的人來作證明。有誰可以證明這兩個人是安祿山的奸細?」這些人當然都是王伯通的黨羽,一唱百和,聲勢洶洶,休說其他人等認不得張忠志與那個武士,即算認得也不敢作聲。 酒丐車遲忽地在人叢中冷冷說道:「我可以證明!」他說話的聲音不高,卻是十分刺耳,把那一大片嘈嘈雜雜的聲音都壓了下去!有人喝道:「有何真憑實據?」車遲笑道:「真憑實據就在他們身上!」 南霽雲得車遲提醒,在張忠志身上一搜,果然搜出了一面虎頭金牌,這是安祿山派遣親信手下出差的憑信,憑此可以調遣屬下的各地官兵,綠林中有許多人認得,登時,連王伯通的黨羽也不敢叫囂了。 南霽雲喝道:「你們來此是幹什麼的,快說!」那張忠志卻是一名硬漢,南霽雲用力捏他,幾乎把他的腕骨捏碎,他仍然不肯開聲;但他那個同伴卻禁受不起,他被杜百英用分筋錯骨手法一治,卻忍不住「哎喲」一聲,叫了出來! 杜百英喝道:「你不說,還有更厲害的讓你嘗嘗!」那武士嘶聲叫道:「好漢住手,我說,我說!」 精精兒忽地把手一揚,飛出兩支匕首,韓湛早就注意他的動作,立即他手中的筷子也當作暗器射出,卻不料精精兒發暗器的手法十分古怪,那兩支匕首飛到中途忽地拐了個彎,然後再直線飛出,正當韓湛的筷子要追上的時候,匕前已改換了方向。 匕首疾如電閃,射上台來,杜百英橫劍一磕,磕落了一支匕首,但第二支匕首他卻阻攔不住,只聽得「嚓」的一聲,那支匕首已穿過了這個正想說話的武士的喉嚨,登時把他的聲音打斷了! 韓湛大怒喝道:「精精兒,你為什麼殺人滅口?」 正在此時,戲台下忽然大亂,一片喝聲,王龍客冷笑道:「辛寨主,你好大的面子,想不到飛虎山的少寨主竟然是你的隨從!」 原來王龍客早就對鐵摩勒起疑,暗中吩咐了幾個得力的手下去擺佈他。鐵摩勒不知有人暗算,還想擠到台下「看戲」,迎面來了石一龍、石一虎兩兄弟,鐵摩勒本來也算得很機靈了,見是石家兄弟,怕給他們看破,一低頭,便想從人叢中溜走。石一龍已一聲喝道:「鐵少寨王,往哪裏走?」說時遲,那時快,突然有幾個挽著水桶的小頭目,向他迎頭潑去。這一「招」陰損非常,要知若是動武的話,石家兄弟也未必能在數十招之內,將鐵摩勒擒下,但這麼一來,卻立即令到鐵摩勒「原形畢露」,鐵摩勒被淋得全身濕透,面上的油彩和易容散都給洗淨了! 王伯通這一喜非同小可,登時理直氣壯地大聲喝道:「你們瞧見了罷?這小子正是竇老大的乾兒子鐵摩勒!辛天雄帶他來此,所為何事,想諸位都可以不說自明!好呀,他們想為竇家報仇,你們是已背叛了竇家的了,現在是回過頭來再扶助這臭小子呢,還是願意跟從我王伯通?」 辛天雄立即也朗聲說道:「諸位別中他的詭計,別把今日之事纏到王、竇兩家的紛爭上,王、竇兩家的紛爭留到以後再說,現在要問的是:王伯通要依附安祿山,要為虎作倀,助胡人來奪華夏的江山,你們願意跟從他嗎?」 赴會的綠林群豪,聽了這話,登時散了一半。可是王伯通的黨羽依然很多,辛天堆的話未曾說完,已是有幾個人跳上戲台,向南霽雲殺上,全場大亂,人聲如沸,辛天雄也沒法再說下去了! 南霽雲亮出寶刀,與杜百英背靠著背,抵禦敵人,眨眼之間,戲台上已圍上了三重人,這些人都是王伯通拉攏來的綠林大盜,個個都有看家本領,南、杜二人雖是武藝高強,急切間卻也衝不出去。那張忠志趁此時機,已掙脫了南霽雲的掌握,抄起兵器,也加入了戰團。 台上演出了全武行,台下也展開了大廝殺。王伯通正要走開,韓湛道:「王寨主,今日之事,如何了結。你可不能走啊!」一伸手,便拿他的肩井穴。 猛然間一股勁風撲面而來,精精兒將那張桌子一掀,擋住了辛天雄,跳過來便向韓湛偷襲。這一招是攻敵之所必救,韓湛只得放開了王伯通,反掌向他拍去,精精兒手掌倏張,一道寒光電射而出,原來他掌中扣著一支精芒耀眼的匕首。 韓湛本來是想點精精兒的脈門的,這一下無異湊上去給匕首削他的手指,幸而韓湛有幾十年功力。臨機應變,手腕一沉,化指戳而為掌削,橫掌如刀,立即削精精兒的膝蓋。精精兒用個「鐵板橋」的身法,向後一仰,那支匕首滴溜溜的劃了一道圓弧,平刺韓湛的胸口。 說時遲,那時快,韓湛早已騰身躍起,一腳踢飛了精精兒那支匕首。可是精精兒的身法也快,不待韓湛身形落地,已先搶上來攻他脅下的期門穴,韓湛喝道:「來得好!」斜身一掌,順勢再點他的脈門,只聽得「嗤」的一聲,精精兒從他身旁滑步而過,袖子給他撕去了一幅,可是卻並沒有給他點中脈門。 這幾下兔起鶻落,兩人都以上乘的武功相搏,當真是驚險絕倫。精精兒稍稍吃了點虧,但韓湛卻也不能將他打敗。就在他們交手的時間,王伯通早已避開了。 鐵摩勒被他們淋得似個落湯雞,大為惱怒,拔出刀來,便要和石家兄弟拚命,忽聽得一個清脆的女孩子的聲音叫道:「鐵少寨主,昨日我看在空空兒叔叔給你說情的份上,讓你活命,怎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卻偏要進來?」王伯通揚聲叫道:「燕兒,和他多說做甚?斬草除根,快給我將他一劍殺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鐵摩勒明知不是她的對手,豁出性命,向她撞去,王燕羽眉頭一皺,道:「你當真想趕著去見閻王嗎?」短劍向前一送,直指鐵摩勒的心胸!正是: 本是血仇深似海,誰知玉女暗傾心。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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