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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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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回 同命相憐疑幻夢 幽情互慰結知交 華天風道:「天有不測之風雲,人有旦夕之禍福,也只能希望他們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了,他們都有一身武功,雖然不習水性,總比常人體質強壯,能夠忍受饑寒,未必就會喪命。只要被水流衝到岸邊,或者碰到過路的人,那就有救了。」江海天心想,在這荒山冰谷之中,哪會有過路的行人,至於希望水流把他們衝到岸邊,這更屬渺茫之事。但事已如斯,急也急不來了。 華天風口裏安慰江海天,心中也是難過之極,雲瓊兄妹是跟他出來的,倘有三長兩短,他將來有何面目再見雲召?雲瓊兄妹的內功遠不如唐努珠穆,得救的希望比唐努珠穆還要渺茫。 說到責任的重大,雲召是將兒女付託給他的!心情的沉重,華天風比江海天更甚,不過他是歷盡滄桑,飽經憂患的老年人,遇上事情,卻要比江海天這樣的初出茅廬的少年鎮定多了。 江海天方寸已亂,一切都由華天風作主,離開了險地之後,江海天道:「難道咱們就只能聽憑天命,一點辦法都沒有了嗎?」華天風道:「你意下如何?」江海天道:「求義父指點。」華天風道:「你得把信息告訴唐努珠穆的家人。」江海天定了定神,想起了谷中蓮,說道:「不錯,珠穆本是為他的妹妹而來的,不管我這師弟是生是死,我都應該先把他的妹妹找到。」 華天風道:「我與你分道揚鑣,這裏無路可通,我要翻過這座山追踪冰河的源頭,萬一發現他們,我可以立時將他們救治。」江海天道:「乾爹,你一個人翻山過嶺,我不大放心。」 華天風道:「我平日採藥,山路是走慣了的,翻過這座山不比剛才上靈鷲峰那樣要冒奇險,你盡可放心。海兒,你一個人到昆布蘭國,人地生疏,他們兩國又正有著糾紛,你要找的是馬薩兒國的公主,到了昆布蘭國,只怕周圍都是你的敵人,你更得小心在意!唉,本來你先回到馬薩兒國,把這消息帶給珠穆的大哥葉沖霄要好一些,但他妹妹的事情也是急不容緩的,而且此地又已是昆布蘭國的國境了,我也不想阻攔你了。總之,你一切都得自己小心。」 兩人彼此關心,互相叮囑,最後也只能分道揚鑣,華天風臨分手時說道:「我要是找到他們會趕到昆布蘭國的京城與你相會。你此去也請順便打聽打聽你碧妹的消息。」江海天道:「不勞囑咐,我自會留心。」但他心裏可感到一陣慚愧:「義父對我如此關懷,實在比我對碧妹的關懷還多得多!」 江海天悵悵惘惘。獨自前往昆布蘭國,按下不表。 且說唐努珠穆在洪流之中掙扎,好不容易竄出水面:吸了口氣,一個浪頭打來,又遭沒頂。幸虧他內功深厚,換了口氣,便可以支持不少時候,在激流急湍之中,他始終緊緊地抱著雲璧,不敢放鬆,每次竄上水面換氣之時,也帶著雲璧露出頭來。 水底比水面暖和得多,因為深水最寒冷的時候也經常保持著攝氏四度,所以只有上層結冰,下面是永遠也不會結冰的。因此雲璧雖然功力較弱,還不至於凍僵。 唐努珠穆不懂水性,在激流急湍之中,心裏發慌,功力雖高,漸漸也感到筋疲力竭,腹中又饑又渴,雙眼也漸漸發黑了。 雲璧在他懷抱之中,最初還會掙扎,過了一會,竟是全無動彈。 唐努珠穆心頭發冷,「難道我們二人竟然命喪於斯?我死了不打緊。卻累了雲姑娘了。」心念未已,忽覺水流漸緩,原來已流出了兩峰夾峙的窄谷,河面寬廣,地勢平坦,水流當然就沒有那麼湍急了。 深水中有條怪魚游來,發出閃閃的螢光,原來是冰河中獨有的一種魚類,名為「珠魚」,身長不及一尺,卻有二百粒左右能放光的骨珠,就如遍佈明燈一般。唐努珠穆正感飢渴,但卻不敢生吃這種怪魚,他藉著「珠魚」所發的光,抓到了一條河鰻,掙扎著竄出水面,忽見面前有一塊巨大的浮冰,再往前面,浮冰更多,一塊接著一塊,就似水面上搭起了一條浮橋,一直連到陸地。原來冰河到了此處,已遠離了那座火山,空氣寒冷。浮冰已是甚為堅厚,再在前面,連河面都結冰了。 唐努珠穆心中大喜,精神一振,咬著河鰻,騰出一隻手來,抓著那塊形似磨盤的堅冰,猛地一個翻身,將雲璧帶上了浮冰,當下吸了口氣,施展輕功,好在河面浮冰遍佈,兩塊浮冰之間,最多的距離也不過一丈,唐努珠穆雖然精疲力竭,騰身縱躍,還勉強可以對付過去,不消多久,他抱著雲璧,已是安全到了陸地。 唐努珠穆將雲璧放了下來,喚了兩聲「璧妹」,雲璧雙眼緊閉,面色青紫,絲毫也沒反應,只見她小腹鼓脹,顯然是被灌進了許多冰水了。 唐努珠穆顧不得疲倦,更顧不得男女之嫌,當下就給雲璧推拿,過了一會,雲璧喉頭咯咯作響,唐努珠穆握著她雙腳,倒提起來,雲璧吐出了腹中積水,雙眼也才慢慢張開,但仍是氣息奄奄,說不出話。唐努珠穆一掌貼著她的背心,以本身真氣輸送進去,助她血脈流通,又過了半晌,雲璧這才「嚶」然一聲,叫了出來。 唐努珠穆柔聲喚道:「璧妹,醒來,醒來!」雲璧張開了眼睛,茫然問道:「我這是做夢麼?這是什麼地方?」唐努珠穆道:「是像一場惡夢,好在已經過去了。」雲璧漸漸恢復了記憶,說道:「啊,我記起來了,我被那姓文的惡賊所擒,地面突然裂開,洪水湧出……哦,穆哥,我明白了,是你將我救起來的!你把那惡賊打死了麼?」唐努珠穆道:「不用我動手除他,他已經遭到報應了!我看著他被你的哥哥一掌打翻,隨即沉沒在漩渦之中了。」 雲璧聽得驚心動魄,忽地叫道:「不好!」唐努珠穆道:「怎麼?」雲璧道:「你可有看到我的哥哥麼?在咱們被洪流捲了之後。」唐努珠穆道,「咱們已然脫險,我想你哥哥大約也會安然無事的。」雲璧憂心忡忡,說道:「我哥哥不會游水的,除非有人救他。」 唐努珠穆笑道:「我也不是不會游水嗎?但咱們畢竟還是上了岸了。」雲璧心情稍稍放鬆,說道:「但願他也像咱們一般逢凶化吉。」她神智尚未完全清醒,一時間還未想到唐努珠穆之所以能夠脫險,乃是由於他本身功力深湛的緣故,而唐努珠穆舉自己為例,也是有意要如此安慰她的。 雲璧醒來之後,唐努珠穆當然不好意思再抱著她了,她離開了唐努珠穆的懷抱,又冷又餓,身體漸漸發抖,唐努珠穆道:「我捉到一條河鰻,這裏無法舉火,你忍著點兒,把牠生吃了吧。」雲璧顫聲說道:「我,我不敢。」 唐努珠穆笑道:「你閉了眼睛,捏著鼻子。」他將那條河鰻一片片撕開,送進雲璧口中,讓她慢慢咀嚼。河鰻功能補氣行血,雲璧雖然覺得腥味難受,但餓不擇食,也只好閉著眼睛,把牠生食了,腹中一飽,精力漸漸恢復,便覺得暖和了許多,只是衣裳全濕,怪不好受。 雲璧張開眼睛,見那條河鰻已只剩下一堆魚骨,歉然說道:「你怎麼不吃一點兒,全都給我了。」唐努珠穆道:「我不餓。」其實他也感到腹中飢餓,只是他內功深湛,卻還可以勉強支持得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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