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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回 玉女有心隨俠士 少年仗義斥奸邪

  那白衣少年道:「是啊,真是巧遇,我有一事未明,正要找你。」歐陽二娘道:「有什麼事,過後再說好嗎?咱們先把這小子料理了,這小子也是你仇人啊!」

  那白衣少年搖了搖頭,說道:「不,我懷著這個悶葫蘆,可得先打破了才成。否則,我可沒有精神打架。」

  歐陽二娘無奈,只得問道:「公子,你到底有何事悶在心中?」

  那白衣少年道:「我剛才到過你家,想見你家的清姑娘,不知她何以不肯見我?你是她的母親,想必知道其中緣故。」

  歐陽二娘心跳耳熱,暗自想道:「哎呀,莫非他當真是喜歡上我們的清丫頭,如今是來責備我了,怪不得清丫頭在睡夢裏也曾念過他的名字。」

  原來歐陽二娘的大女兒歐陽清,自從認識了這位「葉公子」之後,就把一縷情絲繫在他的身上,但他卻佯作不知,還故意對歐陽清冷冷淡淡,氣得歐陽清幾乎生出病來。

  歐陽二娘也知道大女兒的心意,本來想在辦了歐陽婉的婚事之後,就找媒人替他們撮合的,不料在吉日前夕,歐陽婉私逃,歐陽清卻自願頂替,歐陽二娘怕得罪文家叔侄,事起倉卒,別無他法可想,便只好用了這「李代桃僵」之計。

  歐陽二娘顧著和那「葉公子」說話,自是不能全力出擊。江海天這邊的陣腳,又漸漸穩定下來。

  姬曉風忽地哈哈笑道:「好笑呀好笑,姓葉的,你是裝糊塗呢?還是特地來與人家爭風吃醋?」歐陽二娘變了面色,喝道:「你胡說什麼?」

  姬曉風笑道:「你今天是嫁女兒不是,你的女兒出嫁,還怕我說麼,哈哈,姓葉的,我告訴你吧,你那位清姑娘早已與人家拜了堂成了親啦!這個姓文的就是那新郎的叔父。哈哈,你當著男女兩家的尊長,來問人家的新娘,這未免太沒有禮貌了吧?」

  歐陽伯和大怒道:「老賊,你竟敢胡言亂語,挑撥是非,吃我一掌!」但所受的傷比姬曉風更重,反被姬曉風一掌震退。

  那「葉公子」道:「哦,原來如此,那就請恕我不知,莫要見怪。」歐陽二娘心想:「你已然到過我家,賀客料還未散,禮堂雖然打得落花流水,辦喜事的佈置也還看得出來,你豈有不知之理?」

  歐陽二娘捉摸不透這「葉公子」的來意,心中忐忑不安,正自偷覷他的面色。那「葉公子」已接著說道:「這姓姬的話咱們當他放屁,可是二娘,我還是要怪你……」

  歐陽二娘心道:「來了,來了,且聽他說什麼。」那「葉公子」頓了一頓,繼續說道:「晚輩不才,上次在祁連山與水雲莊兩處,也曾為你家的事情,效過微勞,今日令嬡出閣之喜,卻為何吝惜一杯喜酒,不請我喝呢?」

  姬曉風又大笑道:「姓葉的,你的面皮也實在太厚了,你不在乎吃情人的喜酒。人家做丈母娘的,哈哈,卻怎好意思把女兒的野男人請來?」

  文廷璧喝道:「你再胡說;我就撕你的嘴!」一掌掃去,姬曉風滑步閃開,江海天又硬接了他一掌。

  歐陽二娘道:「小女這次的婚事辦得倉卒,路途遙遠,來不及派人送喜帖給公子,還望公子見諒。公子若肯賞面,我自當請公子駕臨寒舍,給你賠罪、道謝。還望公子再幫這一次忙。」

  那白衣少年笑了一笑,說道:「二娘、這一次是我要先請你幫忙!」歐陽二娘道:「公子有事,我們自當效勞,但眼前這兩個賊子,總得先打發才行。」

  那白衣少年又笑道:「不,我要你幫忙的事情就正是……」歐陽二娘心中一凜,道:「正是什麼?」那白衣少年緩緩說道:「就正是要請你將他們放了!」

  此言一出,江海天固然大感意外,歐陽二娘也是大吃一驚,連忙說道:「葉公子,你不是開玩笑吧?這姓江的小子不正是你的敵人嗎?他又是金鷹宮所要捉拿的人。」

  那白衣少年板起面孔道:「我從來不開玩笑,金鷹宮的命令也管不著我,我高興幫誰就幫誰!」

  歐陽二娘道:「別的事情可以答應公子,這件事麼,請恕、請恕不能從命!」

  那白衣少年冷笑道:「我頭一次向你討情,你就不肯答應麼?好吧,那麼咱們過往的交情就一筆勾銷,我……」

  歐陽二娘深知這「葉公子」的本領,心想:「大伯已然受傷,倘然他助對方,和江海天聯起手來,只怕文親家也絕難取勝。」她不敢等到那白衣少年把話說絕,連忙攔住道:「葉公子,非是我敢違命,今日之事,是文先生作主的。請你向文先生討一句話。哦,你們還沒有見過吧?這位是天魔教的文副教主,這位是馬薩兒國的王子葉沖霄。」

  江海天聽了歐陽二娘這樣稱呼那「葉公子」,大惑不解。心裏想道:「倘若他是蓮妹的兄弟,那就應該是馬薩兒國前王的太子,現在的國王是篡位的,聽說他自篡位之後,就廣聘能人,派到四方,去追查前王那對兒女的下落。這姓葉的若然就是前王的太子,他怎敢表露身份?然則,這『王子』的稱呼又從何來?而且。還不止這一點可疑……」

  江海天又再想道:「若然他已恢復了本來身份,變成了馬薩兒國的王子,卻為何還用漢人姓名,而旁人也只是稱呼他作葉公子?」

  不說江海天心中疑惑,且說文廷璧聽了歐陽二娘的介紹後,心中也是驚怪不定,忽地哈哈笑道:「如此說來,這是大水沖倒龍王廟了。我與貴國的國師寶象法王交情非淺,正擬待舍侄完婚之後,便與他同赴法王的金鷹宮之會的!」

  葉沖霄踏上一步,淡淡說道:「久仰文先生是武林第一高手,金鷹宮之會,得文先生到場,生色不少,但不知文先生助哪一邊?」文廷璧道:「我當然是助貴國的寶象法王,何須再問!」

  葉沖霄道:「如此說來,我只怕在會中不能向文先生領教了。難得在此相逢……」

  文廷璧雙眼一翻,冷冷說道:「殿下是有意來試我的武功麼?」

  葉沖霄道:「不敢。只是我不知所謂『武林第一高手』的武功究竟是怎麼的深不可測,倘若文先生肯賜教的話,令我得開眼界,也是一大幸事!」

  文廷璧平生自負慣了,聽得葉沖霄公然向他挑戰,不由得心中有氣。暗自想道:「以我和寶象法王的交情,以我在武林中的身份,我到了馬薩兒國,國王也當敬我三分,莫說你不是國王的親生兒子,就算真是太子,見了我也當先行晚輩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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