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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〇


  華雲碧道:「然則你可以應付得了大乘般若掌麼?」江海天說:「似那姓葉的惡賊,他的大乘般若掌大約只有三成火候,估量我還可以應付。若他練到五成,我就不敢說了。」

  華雲碧道:「咱們可以走了吧?咦,爹爹你在想什麼?」原來華天風正在閉目凝思,聽了女兒的話,才張開眼睛說道:「我正在想,倘若是那對兄妹向我求醫,我該如何醫治?」華雲碧道:「想出了沒有?」

  華天風搖頭道:「奇經八脈受傷,非同小可,還未想出切實可行的療法。」他說話之時,氣喘吁吁,臉色又見灰白,疲態畢露。華雲碧道:「爹,你就別再用心思了吧!何況咱們又不知道他們是何方人氏,你就是想出了法子,也無從去找他們。」

  華天風道:「你所說的我何嘗不知,但我的脾氣卻是一碰到醫學的難題,就非得用心思索不可。正如學武的人,碰到了一招怪招,就必定要出一個招來破它。」華雲碧道:「那麼,你就等精神好了一些再想吧。怕只怕你用心過度,對人無助。對自己的病體反而有損了。」華天風道,「你也說得是,那麼咱們就走吧。那兩個強盜,這時候大約也早已下了山了。」

  華雲碧雖然勸父親別用心思,其實她對那對兄妹,卻是十分惋惜與同情:江海天的心情也正和她一樣。他們雖然不認識那對兄妹,但想到他們年紀輕輕,幾天後就要離開人世,都覺得十分難過。

  這時日影已漸向西移,谷底一片陰沉,江海天背著華天風走過剛才惡戰的處所,只見遍地都是碎石,在幾塊凸出來岩石上,還可以看得出劍削掌劈的痕跡,地上有點點血漬。天上有幾隻不知名的猛禽飛來飛去,想是牠們聞到了地上的血腥,以為有屍體可以供牠們啄食,這景象觸目驚心。可以想見剛才這一場惡戰是何等激烈!

  那幾隻食肉鳥盤旋低飛,幾乎就要抓到他們頭上,華雲碧感到噁心,隨手拾起幾顆小石子想把牠們趕走,哪知石子一捏到手心,便即碎成粉末,江海天道:「是被大乘般若掌震裂的碎石,不能用的了。」華雲碧不禁駭然說道:「這惡賊只有三成火候,已這般厲害,倘若被他練到功行圓滿,那還了得?」

  江海天腳尖一挑,將兩顆石子踢起,恰恰落在他的手心,江海天道:「這大約是給大力金剛掌劈裂的,還可以用,」果然石子發出,帶著強勁的破空之聲,將飛得最低的那隻猛禽打得羽毛紛飛,另外那幾隻似是識得厲害,也都飛走了。

  當江海天說到「大力金剛掌」這五個字的時候,華天風倏地張開眼睛,神色也似乎動了一下。但江海天是背負著他,卻沒有瞧見他的臉色。華雲碧怕她父親又用心思,不想與他再談武學上或醫學上的話題,因此也沒有動問。

  走了一會,華天風忽道:「賢侄,讓碧兒背我吧。」江海天道:「乾爹,我不累。」華雲碧笑道:「海哥已拜你作義父,你還叫他賢侄?」華天風笑道:「叫慣了一時改不了口。」華雲碧道:「海哥,你認了義父,爹還沒有見面禮給你,就要你這般出力,說真的,你縱不累,我也不該偏勞你了。」江海天既不慣客套,又不好和她爭,只好將華天風交給她背。

  華雲碧道:「爹,你又在想什麼了?」華天風道:「沒什麼,這裏是平地,你可以走快一些。」話猶未了,忽聽得一個人大笑道:「快走慢走都沒有用,反正是跑不了!喂,你是江海天嗎?」亂石叢中跳出一個人來,正是被那女賊稱作「葉公子」的那個人。原來他將受傷的同伴安置好後,又回來了。

  江海天剛才只見他的背影,只道他是個凶神惡煞的強盜,現在一打照面,卻不由得吃了一驚,不是因為他相貌兇惡,恰恰相反,這人一表斯文,眉清目秀哪裏像個強盜,竟是個濁世佳公子!這還不算奇怪,更奇怪的是江海天和他一打照面,便覺得這人似曾相識,在這剎那之間,江海天竟是莫名其妙的對他發生了好感。

  可是當江海天一想起這人就是用陰狠掌力傷害那時兄妹的兇手,現在又要傷害他和華天風的時候,好感迅即消失,怒聲答道:「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不錯,江海天就是我。我就是江海天,你待怎麼?」

  正是:

  陌路相逢疑是夢,似曾相識是何人?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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