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梁羽生 > 冰河洗劍錄 | 上頁 下頁 |
三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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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幾杯,白英傑向他們請教姓名,那兩個轎夫躊躇片刻,終於說了出來,原來這兩個轎夫竟是江南兩個小幫會的舵主。 白、路二人都是海量,不停的勸那兩個轎夫喝酒,看他們已有了七八分酒意之時,白英傑忽地將酒杯重重一頓,說道:「我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說?但若不說,卻又好不悶煞人也!」 那兩個轎夫已飲至酒酣耳熱,聽了這話,叫起來道:「白大俠,咱們雖然今日初交,但卻是一見如故,你有什麼話但說無妨!若然不說,那反而是見外了。」 白英傑故意作了個為難的神氣,然後說道:「二兄都是爽快之人,我姓白的也是個爽直的脾氣,心有所疑,便如骨鯁在喉,不吐不快!好,若是我說錯了,請兩位兄台海量包涵!」 那兩個轎夫聽他左一個「兄台」、右一個「兄台」相稱,早已飄飄然了,但酒醉還有三分醒,不約而同地說道:「白大俠所疑何事?若是我們知道的,定當奉告。」他們也想到了白英傑可能要問關於繆夫人的秘密,所以先設下遁辭,若是不可以說的,就推作不知。 哪知白英傑卻並不先問繆夫人,而是深深地嘆了口氣,眼光緊緊的注視著他們問道:「我有一事不明,以兩位兄台的本領和地位,在江湖上也盡可叱吒風雲了,何以甘以舵主之尊,為人廝役?難道就因為貴主人是個提督夫人,你們就願意屈膝官府嗎?聽兩位兄台的豪邁談吐,卻又不像是這等趨炎附勢的人呀!」 那兩個轎夫本來就不大甘心給繆夫人抬轎的,如今再給白英傑用尖刻的說話一激,禁不住面紅過耳,期期艾艾地說道:「我們雖比不上白大俠名震江湖,但也非無名之輩,莫說一個提督,再大的官兒,我們也絕不會聽他差遣,只是,只是……」白英傑道:「若有苦衷,不說也罷!當然,我是知道兩位的,別人嘛,那就不敢說了。」 那兩個轎夫再也忍耐不住,終於嚷出來道:「我們甘心給她抬轎子,並非因為她是提督夫人,而是因為她用天魔教的金牌差使,我們都是新近入了天魔教,對本教金牌,勢難違抗。」 白英傑見聞極廣,天魔教雖然隱秘,但最近一年,在江湖上多有活動,白英傑也略有所知,當下便作出惶恐的神情說道:「原來如此,請恕白某無知。但聽說天魔教都是女的,現在收男教徒嗎?」 那兩個轎夫道:「天魔教主是個女的,去年聽說多了一個男副幫主,所以也有許多江湖人物進了天魔教了。我們因為是小幫會,以為進了天魔教,大樹之下好遮蔭,哪知兀是被人欺辱!」 白英傑讓他們發了一通牢騷,再問道:「這繆夫人是貴教的嗎?」那兩個轎夫道:「我們在天魔教中,只是被人差喚的小卒,直到如今,還未蒙正副教主召見過。此次我們奉了教主之命,去服侍這繆夫人,她也未曾向我們表露身份。不知到底是教主還是真的提督夫人?」 白英傑套不出更多的說話,想道:「這兩人不過是天魔教的小腳色,看來,他們所知道的也只是這麼多了。」於是趕快的將兩個轎夫灌醉,便急急忙忙趕來向谷之華報告。 谷之華聽說這繆夫人很可能便是天魔教主,吃了一驚,隨即想道:「我與你們這種邪教風馬牛素不相涉,你為何到我的邙山無理取鬧。」 那繆夫人哈哈大笑,對白英傑指她是天魔教主之言,既不承認,亦不否認,她怪笑了一陣,突然又向谷之華展開了狂風般的攻擊,同時罵道:「你竟敢說我們天魔教是邪教,就憑這一點,我與你們邙山派的仇便結定了,何況你還強佔我的女兒?」 白英傑功力較深,聽了繆夫人的怪笑,還不覺得怎樣,路英豪聽了,卻好像給人用一根利針從耳鼓裏刺進去一般,十分難受,他性情暴躁,登時拔出腰刀,便要上前助戰。 谷之華的侍女忙叫道:「路師叔,請退下!」說時遲,那時快,只聽得「唰」的一聲,那繆夫人以敏捷無倫的手法取出了一條軟鞭,唰的一聲,正正抽中了路英豪的手背,路英豪痛得失聲大叫,原來她那條軟鞭是蘸滿了蠍子粉的毒鞭,鞭梢又有鋼刺倒鬚,路英豪給她一鞭抽中,如著火燒,手背上的皮肉也被撕去了一大片。但是由於谷之華的命令,不許別人相助,他只得忍著憤怒,退出門外。 繆夫人冷笑道:「你們邙山派既要恃多為勝,請恕我只好取出兵器奉陪了。」其實路英豪根本未曾出招,便即受傷退下,說不上是邙山派「恃多為勝」,繆夫人不過是因為已處在下風,所以找個借口而已。 她毒鞭在手,如虎添翼,一輪狂攻猛掃,果然把劣勢扳轉過來。 且說江南正在思疑不定,忽聽得路、白二人指證這繆夫人便是天魔教主,不由得心頭一震,他是個性情率直,不計利害的人,明知繆夫人的本領高出他不知幾倍,也要奮不顧身的上前與她對敵了。 谷之華見江南突然撲進門來,急忙叫道:「江南,我無須你幫助,趕快退開!」 江南叫道:「她搶了我的兒子,我非得和她拚命不可!我不是你邙山派的門下,我可以不聽你的命令!」 繆夫人怔了一怔,隨即罵道:「渾小子,你胡說八道,誰希罕你的兒子?好吧,你要拚命,我也就順便送你一張閻王帖子!」 正是: 邙山驚見魔氛罩,來歷如何尚未明。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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