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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四


  這時熊廷弼之圍漸解,金獨異見白石道人一來,情知武當派必大舉而至,慌了手腳,叫道:「風緊,扯呼!」鐵飛龍一掌搗出,攔著去路,慕容沖橫擊一掌,將鐵飛龍的招數破開,把手一揮,正想招呼同伴撤走,外面柳西銘武師和武當弟子已然趕至,白石道人不知敵人乃是東廠衛士,大聲叫道:「把他們截住!」

  這一來優劣勢易,武當派的弟子加上柳西銘請來助拳的好手,不下二三十人,頓時反客為主,把東廠衛士圍了起來,劍影刀光,滿庭飄瞥,金獨異和慕容沖並肩衝出。被白石道人和柳西銘一截,隔了開來。玉羅剎一聲長笑,長劍寒光閃閃,霍地捲來,金獨異運掌成風,擋了幾招。岳鳴珂刷的一劍刺來,金獨異反手一掌,岳鳴珂左掌一擋,右手長劍劃了半個圓弧,嗤的一聲,將金獨異上衣刺破。玉羅剎出手如風,一招「流星疾駛」,點向金獨異心窩,金獨異側身一閃,祗聽得玉羅剎喝聲「著!」劍尖一顫,鮮血飛濺,在金獨異胸上劃了一道口子。本來若論武功,金獨異絕不在玉羅剎與岳鳴珂之下,但岳鳴珂戴了金絲手套,不怕毒傷,威力無形增了幾分。更加上玉羅剎劍法凶殘無比,金獨異武功再高,也擋不住兩人合擊,還幸他閃避得快,要不然這一劍便是開膛破腹之災!

  玉羅剎一招得手,劍光滾滾而上,慕容沖見勢危急,雙掌一錯,疾發幾招,霎眼之間把三名武當派弟子打翻地上,岳鳴珂見金獨異已受了傷,料他不是玉羅剎對手,分出身來,長劍一翻,擋著了慕容沖去路!

  玉羅剎連環幾劍,把金獨異迫得連連後退,笑道:「金老怪,你還不把我的劍譜還來!」金獨異運氣禦傷,咬牙死戰,玉羅剎又笑道:「你再不拿出來,我可要下手殺了!」就在盈盈笑語之中,劍招急如暴風驟雨,把金獨異裹在劍光之中!

  正混戰間,門外人馬聲喧,忽然湧進了一隊官兵,為首的將領大叫道:「熊經略,卑職來遲了!」又喝道:「好大膽的賊人,白日青天,打劫官家,還不給我繳械投降!」來的正是九門提督田爾耕,兵丁一擺上前,刀槍亂斫,熊廷弼叫道:「我們的人退下!」

  玉羅剎正將得手,被官兵一衝,金獨異乘機在人叢中逃出,玉羅剎大怒,手中寶劍四下一蕩,把官軍的刀矛槍戟,或震飛半空,或截斷地上。官軍大叫道:「好厲害的女賊啊!」

  玉羅剎大怒,面上現出冷冷的笑容,鐵飛龍急忙叫道:「使不得!」拉她退下。岳鳴珂也招呼官軍道:「這位是保護經略大人的俠女,不可動手。」

  過了片刻,那些受傷倒地的東廠衛士全被官兵綁起,可是慕容沖這一班人卻都趁混亂中逃了,九門提督田爾耕上前參見熊廷弼,躬腰說道:「請恕卑職來遲,累大人受了虛驚。」兵科給事中楊漣已從內堂走出,「哼」了一聲,冷冷說道:「田大人這次的消息倒靈通得很呀!」

  田爾耕面上一紅,訥訥說道:「大人家中連受兩次賊劫,卑職罪當萬死!」楊漣道:「京城之內,居然有這樣猖獗的匪徒,我看祗怕不是尋常的盜賊吧!」

  田爾耕道:「卑職帶他們回去,馬上嚴刑訊問。」

  岳鳴珂雙眼一翻,道:「這班強盜來頭很大,祗怕大人不便審問。」轉身對熊廷弼道:「鳴珂斗膽請經略大人親自審問。」

  田爾耕急道:「卑職職責攸關,不敢勞煩經略大人。」

  熊廷弼雙眸炯炯,掃了田爾耕一眼,過了一會,忽揮手道:「好,你帶去吧!」

  田爾耕收隊走後,岳鳴珂道:「大人,你這豈不是縱虎歸山?」楊漣也道:「田爾耕這小子,我就信他不過!」熊廷弼嘆口氣道:「我豈不知這班強盜必非尋常,但我是在外統兵的將領,他是負責京師治安的提督,各有職權。朝中已有人說我專權擅斷,我又怎好越俎代庖!」楊漣黯然無語。

  熊廷弼大聲道:「鳴珂,你請眾位義士上坐,待我一一拜謝。」玉羅剎與鐵飛龍越眾而出,對熊廷弼作了一揖,朗聲說道:「我們是誤打誤撞而來,不敢領謝!」

  熊廷弼一怔,鐵飛龍道:「熊大人赤心為國,小人佩服得緊,但俺父女乃是山野草民,素不敢沾官近府,今日也不過是無心相遇,談不上有什麼功勞。經略恕罪,我們告辭了!」熊廷弼仍然施了一禮,道:「鳴珂替我送客!」

  玉羅剎手中的寶劍尚未歸鞘,岳鳴珂看得清清楚楚,可不正是自己失在宮中的那把游龍寶劍!這一來猛然醒起,那一晚和自己同時闖進深宮的黑影,必然是玉羅剎無疑。玉羅剎緩緩的把寶劍插入鞘中,得意微笑。岳鳴珂送至階下,忽然說道:「練女俠,我有一樣東西要送回給你。」從懷中取出劍譜,道:「請練女俠檢視,這是不是原物?」

  玉羅剎淡淡一笑,將劍譜接過,鐵飛龍大為驚奇,道:「我父女為了這個劍譜,萬里奔波,你從那裏得來的?」岳鳴珂正想回答,玉羅剎道:「我也有一樣東西還你!」把游龍劍解了下來,交回給岳鳴珂,大笑說道,「一物換一物,咱們誰也不必領情!」鐵飛龍怔了一怔,心道:「這孩子真是好強。」

  玉羅剎步下台階,忽回頭招手,叫道:「卓一航,你過來!」卓一航呆呆的混在人叢之中,聞言如受命令,不由自己的走了出去,白石道人向他瞪眼,他也渾如未覺。

  卓一航步下台階,玉羅剎道:「你好啊!」卓一航尚未開聲,白石道人跟在後面,忽插口道,「有什麼不好?」玉羅剎悄眼一翻,卓一航忙道:「這是我的四師叔。」玉羅剎冷笑道:「我生平最不喜歡別人多嘴。喂,卓一航。我是問你的話。」白石道人這一氣非同小可,手摸劍把,卓一航忙道:「我很好,你和鐵老前輩住在那兒,改日我去拜候。」白石道:「一航,這裏事情已了,你明日就和我回山。」

  玉羅剎冷冷地一笑,道:「這人真是你的師叔?」白石怒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玉羅剎笑道:「我看你倒像他的父親,父親管兒子都沒有這麼嚴!」白石道人「哼」了一聲,板面對卓一航道:「我們武當派的門規,可不許和匪人來往。」

  玉羅剎嗖的一聲拔出佩劍,道:「白石道人,你們武當派的人,我也結識了不少,除了紫陽道長之外,也並未聽過那位真夠得上俠義之名。我問你,你做過什麼令人欽服之事?你敢看不起綠林道的好漢?哼,我就是你們正派目為匪人的人,咱們比劃比劃!」

  白石道人料不到她的話鋒如此尖銳,漲紅了臉,嗖的一聲,也拔出劍來。卓一航慌了手腳,忙道:「在熊經略面前,不可失儀!」白石道:「明日午時,我在秘魔崖候教!」卓一航道:「師叔,你不是說明日回山麼?」白石氣呼呼地道:「你不用管。」玉羅剎一笑道:「我準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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