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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六


  可是後來我有些後悔了,我慚慚地發現我仍然在愛著你,便悄悄派人去古墓,想要把他接回來,想要把我留給他的信找回來,但是這一切辦法都失敗了,他還是看了那封信找了來。他真是我的好兒子,我要知道你這麼狠毒這麼不相信我,我便不會救你了,莫不如真的讓他打死了你,終生以為他自己的爸爸就是琴文同。好了,我現在把一切都說了出來,你若殺便連我也一同殺了吧!」

  聖主聽了這番話,臉上的神情變了幾變,忽然之間瘋狂地大笑了起來,笑聲經久不絕,遠遠地傳了開去,只震得冰山好似也在顫抖,笑畢了,沖著吳海媚一聲大吼:「撤謊!」然後又是大笑,笑完了,好似在自言自語,又好似在說給旁的人聽:

  「這半年多來,難道我當真的只是竭盡了全力在同自己的兒子相鬥嗎?」說完了又是大笑,笑畢了,指著吳海媚道:「世間居然有你這麼惡毒的女人,你是多麼惡毒,這樣的事情也只有你才能想得出來!」

  思忘忍受著胸間巨大的疼痛和煩惡之感,好似看兩個莫不相干的人一般地看著自己的父親與母親。

  吳海媚喃喃地說道:「我是,我是個惡女人,我應該得到報應,你把我們母子一起殺了吧,我把他生下來,這麼久沒有同他在一起,能夠同他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聖主又是一陣大笑,然後說道,『是的,我是要殺了他!因為他曾經想要殺我。想要殺我的人不管是誰,我都不能讓他活在這個世界上!」

  思忘感到了背上的一陣涼意、他忽然想起黃藥臨死時的一番話來:「人生一世,英雄也好,草民也好,到頭來都是一樣的。

  孤單而來必當孤單而去,誰不能代替誰來承擔這份孤單和死。縱是帝王擯紀成群,也一樣要獨自承擔這份孤單和死。哪怕是最愛你的人,在你臨死之時不在身旁,那也是與陌生人無異的……那日清晨,在燒焦的樹林之旁,黃藥師說這番話的時候他聽了也不是特別在意,當此之際,這番話竟是這麼清晰地一字不差地響在耳邊,他才知道這番話在那時是讓他記住了。

  吳海媚向前走過來,她的神色堅決,她已然下定了決心要與她的兒子死在一起。

  聖主撲上去一把攔住了她,說道:「不、你是一個惡女人,你那麼惡毒,居然能夠想到要讓我們的兒子來殺我,可是我愛你,我就愛你這樣的惡女人,你死不了的,你不能死,我不讓他死的人他定然死不了..哈哈哈,我不讓他活的人他休想活..哈哈哈.。」聖主長笑聲中,把左手舉了起來。

  猛然之間,思忘覺得眼前一亮,他們又一次被火圈包圍了。

  只見那一百余名手持黑竹筒的青衣人快捷之極地將那黑色的物事噴出來,將老頑童,思忘,何足道與揚執圍在了中間,大火立時騰空而起。

  當此之際,、他們四人三面臨火,一面臨著百丈冰崖。那冰崖的下面有成百隻的被他們打死的駱駝。

  那火焰騰騰而燃,在雪上冰上亦是毫無阻礙地流動著。燃燒著,好似這崖上已然處處成了火的家園一般。

  聖主兩手抓著吳海媚,高聲長笑著,好象是一個帝王一般地立在椅子上。

  猛然之間,那冰崖之下亦是傳來了一陣長笑之聲,那笑聲從冰崖下十分清晰地傳上來,撞擊眾人的耳鼓,顯然發笑之人是個內力極強的高手。

  聖主立時止住笑聲,靜靜地吃驚地聽著。

  老頑童、思忘四人被火困任了,亦是聽到了那震耳的長笑之聲,也立時吃驚地聽著。

  那發笑之人好似知道了眾人都在傾聽他發笑一般,立時止住了笑聲,頓了一下,又哈哈地長笑了三聲道,「誰笑到最後才算是笑得最響,聖主大人,你們冰崖之上的所有英雄好漢們,今天是你們的末日,請你們記住了,我到明年的今天來給你們燒紙,」說完了,又是一陣長笑。

  聖主的臉上已然變了顏色,吃驚地大聲喝問:「你是誰?你有什麼本事將我們所有時人都殺死?!」

  那發笑之人大聲說道,「哈哈,我是誰.你到今天才知道,可是已經晚了。我就是那個一直在你面前卑躬屈膝的聖斧教教主,幾年來我忍氣吞聲地奉承你這頭蠢豬,就是為了能有今天,就是為了能夠笑得更響,就是為了將你們所有的這些人都一舉葬在這個冰崖上!」這番話說完了又是一聲長笑,長笑過後,緊接著便傳來了三下極為淩厲的嘯聲。

  猛聽得轟然一聲巨響,聖主他們身後的冰洞傾到之間被炸得塌了,在塌了的冰恫之前,立即騰起了極為猛烈的熊熊火焰,那些站在冰洞之前的青衣人被炸傷倒地了數人,其餘的人立即被那大火烤得向後退著,退到了聖主的周圍。

  聖主楞了半晌,猛然之間又發出了一聲長笑,高聲說道,「兩面人,你隱藏的好深,我恨我這些年沒有看透你。但是你高興的太早了,你以為你炸毀了冰洞我就不能下去冰崖了嗎?哈哈哈,我定然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兩面人的笑聲又從下面傳了上來,接著是他陰森冷酷的聲音:「我們兩人之間會有一個人死無葬身之地的,你不妨抬頭看看!」

  猛然聽得轟轟不絕的響聲從上面雲端之中傳來。那響聲竟是愈來愈大愈是恐怖駭人,好似比之追著思忘他們的駱駝群奔跑的響聲大了十倍也還不止。

  聖主聽到了這樣的響聲臉色驟變,拾頭向上看去,更是臉色慘白之極。好似看到了世間至為可怕的事情。

  思忘等人亦是抬頭看去,臉上也是現出恐怖之極的神色。

  那確然是世間最為可怕的事情。

  但見在巨大的恐怖之極的轟響聲中,那高人雲端的冰峰向下倒了下來,巨大的冰峰帶動山頂的冰雪一同向下跌落,慢慢地,好似整座山峰都倒塌了一般向下壓了下來。

  何足道於面臨絕境之際反倒變得極為平靜,淡談地說道:「大雪崩!看來我們確然是完了。」

  老頑童於危難之際眨了眨眼睛,好似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麼事,叫道:「徒兒,我們快走,去跳崖!」

  思忘一想,與其等在這裡被埋人冰雪、不若跳崖一試,或許僥倖能夠倖免一死。他慢慢地站了起來。

  老頑童卻急不可待地一把將他掠過,回身又把楊執一提,快捷地奔到了崖邊。

  何足道猛然想起一事,也跟著奔到了崖邊。

  那些黑人面臨著被冰雪掩埋的惡運,不約而同地發出哀婉的慘嚎之聲,這慘號之聲匯入冰雪下跌的轟轟不絕聲之中,更加駭人心傀。一時之間,冰崖之上一片混亂,慘號之聲不絕,更有不少青衣人鑽入了火海之中,又從火海裡,帶著火焰奔了出來,在冰崖上慌亂地繼續跑著,身上燒著熊熊的烈焰卻渾若不覺一般。

  何足道走到崖邊,立時絕望地歎了口氣。他們上來時的隨繩已然不在了。

  老頑童忽然哈哈大笑起來,笑聲匯入雪崩之聲和眾人的慘號之聲裡面,當真是怪異之極。

  思忘正欲跳崖,被老頑童一把拉住了。

  老頑童神色詭秘地道,「徒兒,你看師父給你變一個玩具出來!」

  思忘當真是哭笑不得,當此之際,他還有心玩鬧,這真是世間最大的奇聞。思忘顧不得老頑童胡鬧,回頭看時,見那下降的冰雪已然距頭頂只有幾十丈高了,在人群中尋找母親,卻再也沒有找到。他心下正自難過,猛然覺得腰上一緊,已然被老頑童提了起來,接著是楊執的一聲驚呼和老頑童的一聲喊:

  「何足道,快抱住我老人家的腰!」

  緊接著老頑童縱身一躍,向冰崖下跳了下去。何足道不及細想,真的身子一撲,抱在了老頑童的腰上。老頑童左手抓著揚執,右手抓著思忘,腰上帶著何足道,剛剛跳離冰崖,後面傳來冰雪降到冰崖上的轟然一聲巨響,好似整座冰崖都被那冰雪砸得塌了一般。

  冰崖之上的所有人等立時都被埋入了冰雪之中。

  思忘於下落之中,忽然覺得有些異樣,抬頭看時,不知何時頭頂上已然罩上了一塊大布。那大布足有兩丈見方,四角都結了一根手指粗細的繩子,拉了下來,系在了老頑童的腰間。

  思忘猛然醒起他們三人在六合穀聚豪廳中墜入千魔洞時的情景。同時想到了那夜老頑童於客店之中折騰了一夜的怪行,現下他終於明白了老頑童那一夜究竟在幹什麼了。而後老頑童的駝背之上其實一直藏著這塊今日救了他們四人的大布。

  何足道言道:「老頑童,我真服了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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