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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八


  這幾下動作眾人均是看在眼裡,都覺那少女機智非凡。因為這並非什麼絕妙的武功招式,完全是靠了臨場的那股聰明機智。臨敵之際誰也不會連刀帶硝的一同來使,因此那少女的短銅棒中無論如何不會有這種招式,定然是那少女的臨場發揮無疑。

  眾人都是一樣的心思,轟天價地為少女喝起彩來,那少女竟是不理會眾人的彩聲,又抬眼向思忘這邊望過來。

  哪知那向智開的彎刀雖失,武功卻是未失,趁那少女向思忘這邊一望的一瞬之機,突然左手伸出向那少女的腰上點去。

  恩忘禁中傷叫出了聲:「小心!」

  但是已然晚了,那少女京門穴上一麻,兩腿一軟,便即坐倒。

  這一下變故直是把眾人驚得呆了,一時之間,場內鴉雀無聲。猛然之間,傳來一聲響亮之極的喝聲:「向智開,你彎刀失手,已然輸了。卻使這等卑鄙手段偷襲,這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

  眾人向那發話之人望去,但見他一身衣服說不上來是什麼顏色的,上面畫滿了魔鬼的醜臉,手中沒有兵刃,腰上沒懸兵刃,卻從府上露出半截劍櫥。再看他本人,真是說不盡的風流瀟灑,兩目閃爍如點漆,兩屑若劍藏英氣。正是适才大家額頻注目之人,那與他在一起的少女卻不在他的身邊,不知何故,走到三奇莊的人群中去了。

  此人正是楊思忘。

  眾人見他儀錶非凡,卻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都不自禁的替他捏了一把汗。轉眼向青衣幫的幫眾瞧去,果見四下裡的青衣人都在向他所站立的地方慢慢聚攏。

  只聽人眾中有人喊:「喂,那身穿魔衣的小子,你嚷嚷什麼?

  你有本事就上臺去,硯下是我們少主人贏了,該他掌台,別是光磨嘴皮子不動手,玩枕頭!」有人吃吃地笑了。又有人接道:「穿了那件怪衣服就嚇得倒了人麼,我看就只是看看還可以,怕沒什麼真本事。」

  這些人盡是沖著他來,本是別有用意,一則看他是個小孩子,又是孤身獨夥,顯然不是哪個幫派的,比別人自然好惹了些,二來也想先把他制住,殺一做百,叫那些同來的江湖幫派敢怒不敢言,那麼定可大功合成了。『思忘朗聲道,『我的功夫如何那是另外事,擂臺上比武大家有目共睹,誰輸誰贏自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自從他說話,那臺上的少女就側起身癡迷地看著他,聽他在替自己辯護,臉上競自紅一陣白一陣的,說不上來的甜蜜,這般當眾栽倒擂臺上的羞辱好似也可以抵銷了,心中竟然暗自慶倖自己是輸了而不是贏了。

  那身穿黃衫的老者競自一言不發。

  台下各幫各派顯然對這臺上的向智開甚是畏懼,竟也都閉上了口,不發一言。

  周圍的青衣人漸漸地越聚越多,倒是來的人中有一小半青衣人,初時散佈在各個小轎周圍也不顯得是一夥,這時聚在了一起,緩緩地向思忘慢慢通近,卻讓人覺得甚是恐怖。

  近年來談及青衣幫人人談虎色變。

  但思忘於此情形卻一點兒也不知道,他初時在古墓,後來在古洞,都是過的遠離塵世的生活,江湖上的諸多變故自是全不知曉。

  初時他只是恨那臺上的向智開陰損無賴,看到現時情形,才知今日正主兒還是被自己惹上了,當真是「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有琴聞櫻見這邊有變,便欲過來,卻被思忘用眼光制止了,她明白他為何制止自己。剛才他帶她奔行之時她才知道她的武功與他相比差得太也遙遠,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

  三奇莊中那個老人輕聲的像是自言自語的道:「惹不起躲得起,躲不起逃得起,站著就是等死,西邊大路有空隙。」有琴聞櫻感激地向那老人一笑,那老人亦一笑,但見有琴聞櫻不但不去叫思忘逃走,她自己亦是站在那裡不動,禁不住搖了搖頭,說道,「姑娘,你人長得可是比擂臺上的小姐好看一些呢。」這話那是再也明白不過,那自是告訴有琴聞櫻,這夥人能夠對擂臺上的小姐偷襲,只伯一會兒便要對你明搶,何不快走呢!

  有琴聞櫻仍是報以感激的一笑,卻並不移步,那老者只好無可奈何地苦笑著又播了搖頭。

  那邊臺上向智開已是大刺刺地叉開了腳,也是拱手向四方作了一揖,但卻並不說什麼。

  黃衫少女已被扶在老者身邊坐下,她禁不住向恩忘這邊看著。

  思忘見到周圍的青衣人越聚越多,只怕有三四百人眾,心下更驚,但他自小受楊過薰陶,俠義精神極重,對方就是再強如果違背了俠義精神,他定然不會屈服,再加上後來老頑童感染的頑皮胡鬧勁,竟是在心中下定了決心,一定要攪上一攪。他想若是老頑童在呢,會怎麼做?那自是世上沒有正經事了。便是這比武招親,讓這向智開使了好詐,哪裡還有半點兒正經。

  思忘朗聲說道:「喂!那臺上的小子,你的同夥聽到我在這裡揭發你偷襲不要臉,都圍在我這裡要找我的麻煩.你管是不管?」

  這一句話,把在場的所有人都驚呆了,奇怪地睜大了眼看他,怎麼突然之間好象變了個人一樣。

  那些青衣人都不由自主地站住了,看臺上的向智開。

  向智開亦是一楞,但他反應極快地接道:「向某前來比武打擂,不曾帶得什麼同夥,他們的事跟向某毫不相干,向某也管不著他們。」他自恃聰明過人,這香話把自己脫得乾乾淨淨。那麼以後這些青衣人既便殺丁那個多嘴的魔衣小子,自己也不會捲入什麼「不和」的約法之中了。卻不知這麼說正給思忘留下話柄。

  思忘道:「你這麼說,那自是承認你的偷襲不要臉了,這偷襲不要臉既然和你相干,你就趕快從擂臺上滾下來吧,這些青衣人你管不管的我也就不在乎,那就由我來管一管他們,我不但要管還得要大管特管,一管再管!」

  這番話原是模梳老頑童說的,卻教眾人愈發的糊塗不理解了,都睜著奇怪的眼睛看他,懷疑起他的神智來;只有有琴聞櫻知道這番話的意思和來歷,她已看出思忘想大鬧一場,把局攪了,仔細一想,這麼幹也未嘗不可以,今日先挫一下青衣幫的銳氣,煞一煞他們的威風,江湖上的幫派便都會在態度上對青衣幫起點變化。

  思忘雖沒有她那麼周密的心思,但看到這青衣幫如此橫行,想整治他們一番倒是真的。

  那向智開盯著他看了半晌,不明白他是倚了什麼靠山這麼大膽,仔細地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名堂。便沖下麵的青衣人使了下眼色。

  思忘道:「你果然不要臉,剛才還說這些入和你不相干,現下卻使眼色叫他們來害我,倘若他們真的來害我,那自是體不要臉的證明了。」

  那些青衣人被他說的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僵在那裡。

  臺上的向智開皺緊廠眉頭.忽然之間開朗地哈哈大笑道:「大家不要管他,這人神智不清,不要叫他攪了咱們的大事。有哪一位英雄要上擂臺來的。有哪一位英雄要上來的一」他連叫幾聲,那自然不會有人答應,人們都把目光盯緊了思忘。即便思忘不在場,那麼青衣幫一出面,要上去的人只怕先要備好了棺材。

  向智開叫了半天沒有入座,又等了一會兒,乃站起來向眾人一拱手道:「各位這樣看得起向某,向某在這裡謝了,那麼向某當擇定佳期向各位發送喜帖,到時還請各位光臨!」說完了又作了一個四方揖,然後走到那個黃衫老者的面前正自準備扣頭,卻聽得那個響亮的聲音叫起來,「不要臉,當真是不要臉之至,世上不要臉之徒當以此人為最,哈哈,真是叫人大開眼界!」

  向智開臉色突變,走到台邊道,「那位朋友,我數次遷讓於你,不與你一般計較,你如何三番五次冒犯於我,攪亂人家喜事?」

  思忘道,「你這不是更加的不要臉麼?你只是自己在臺上亂叫亂嚷一番,就有喜事麼?人家還沒有認你,你便要發喜帖,要跪下扣頭、那不是臉皮厚得不能再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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