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郎紅浣 > 莫愁兒女 | 上頁 下頁 |
八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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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畹君急了一摔手說:「得,我也總是白操心……」 紀寶道:「那也不能這樣講,賢伉儷肯來接應我寶三,當然我是感激之至。」 說著他給喜王,畹君各請一個安。 喜王笑道:「老兄弟,我說,以後辦事還是慎重一點好,許多人在京,隨便招呼一聲,誰還好意思不幫你的忙呢?一個人唱獨腳戲,顧得廝殺就顧不到救人。今天假使讓你單槍匹馬拚下去,想想看要鬧出多大的亂子……」 老侯爺那邊厲聲接著叫:「管它多大亂子,還不是丟性命,丟人……」 老姨太緊急打岔說:「各位,請就位啦,慚愧得很沒有什麼好味,不成敬意。」 老侯爺道:「不要說沒有好菜,沒有好菜你就別請人家吃飯……讓我瞧瞧有幾位酒將報名……」 燕黛笑道:「千手准提胡吹花,劄薩克圖汗多羅郡王,一代虎將義勇老侯爺,這還不夠大殺大砍一陣麼。」 吹花道:「侯爺,還有一位咧,欽封一品夫人保駕大將軍李燕黛……」 老侯爺樂得猛拉一下嗓門子嚷:「妙極,妙極,想不到大家都會,我們銀杏也不弱。」 吹花笑道:「你有銀杏,我們也還有一朵牡丹花……」 邊笑邊趕著給銀杏作揖打恭說:「……老姨太你別見怪,我是樂糊塗了咧。」 銀杏笑道:「夫人,銀杏兩個字不比老姨太好聽一點麼!」 她笑著過去拉吹花就位。 老侯爺的意思要請喜王夫婦坐首席,可是牡丹花畹君一定不肯,到底吹花坐了第一位,拉燕黛跟她並肩。 喜王畹君對面入座,老侯爺和紀寶並排,碧桃銀杏下首打橫。 酒過一巡,老侯爺便出馬挑戰,吹花燕黛聯鏢,喜王畹君夫婦同盟,銀杏老侯爺雙雙臨敵,碧桃酒監,紀寶執壺,三分天下,始則互相併吞,繼而混鬥爭雄,一頓酒直喝到日上三竿,兀自密鑼緊鼓,難解難休。 可是燕黛的保駕責任太大不敢久留,喜王夫婦遠客登門不便久留,燕黛走了,喜王畹君跟著告辭,吹花也就不能賴著下去。 老侯爺鬧得一肚皮不高興,然而千里搭長棚無不散的筵席,那又有什麼辦法呢!好在老頭子還不十分醉,禮貌上總算沒有失儀。 等到他送客回來,一看寶三爺那一張晦氣臉,酒性這就暴發啦。 他戟指著吼叫:「小寶,你再不把臉上什麼倒楣藥洗掉,我非揍你一頓……」 紀寶認竅趕快給老頭子請安說:「張爺爺,你別生氣,今天不洗掉明天必定洗掉,洗掉藥我就搬來住好不好……你的旱煙袋呢?我給你裝煙啦。」 張勇這老頭兒脫掉紗大褂,挺在一張大躺椅上,抽一袋煙喝了兩三碗苦茶,眼皮漸漸的往下拖。看樣子他是要睡了。 紀寶站在一旁緩聲兒叫:「張爺爺,屋裡歇吧,酒後傷風不是好玩的呢……」 張勇道:「我只要喝了酒,誰也別來撩撥我……你是要好好睡一會跟娘進去啦。」 紀寶叫:「娘?……」 老頭兒含著笑眯著眼睛,伸個指頭指著碧桃說:「從今兒起你叫她一聲娘,有什麼事找她。」 紀寶笑道:「這不弄錯了輩數嗎?」 張勇道:「別管輩數,你問問她是不是願意。」 碧桃笑道:「老爺子,怎麼問我啦,我也有那個福氣。」 紀寶暗叫兩個糟,他就不等老頭兒再嚕蘇,立刻給碧桃請個安,老實喊一聲「娘」。 碧桃歡喜得眉飛色舞,搶著牽住三爺一隻手笑道:「娘不愛看這花綠綠臉……」 紀寶道:「娘,我講過了今天還有點事,不能洗掉臉上藥,晚上回來還您廬山真面目,相信您不會討厭……」 碧桃道:「你又想出去胡鬧是不是?」 紀寶道:「不胡鬧,我是要去一枝春茶莊辭掉夥計名份,還得見萬居老秀才,也還要把寄存別處幾件值錢東西拿回來。」 張勇叫:「得啦,你走吧,我知道你著急的還是上刑部大牢裡看張維……」 紀寶點點頭笑笑,趕緊向鏢囊裡扯出一件藍布大褂披上,急匆匆告辭去了。 他這一去先到監牢裡安慰張維,回頭趕往拜望萬居,最後才到一枝春茶莊,感念老掌櫃蔡文和挈他來京,收留他居住,他將真實的身世告訴了人家。 老掌櫃這一聽說神力烕侯的三公子,老人家嚇壞了也喜壞了,慌不迭吩咐備酒款待。 飲酒中間三爺諄托人家替他買個好房子,第一要在近郊鄉下,第二要個大院子,第三要有很多房間,破損無妨,趕工修理,院子裡有樹木就行,若是臨水的地方更妙,價錢不必認真,業戶要寫張維名下。 老掌櫃本是老北京,眼皮雜認識的人可不少,他答應一切包辦,紀寶交給他價值五萬兩的珠寶變賣支用,另外贈送他幾件珍貴古玩酬勞。 三爺隨身行李是裝在一個麻袋裡,一向擺在茶莊閣樓上床底下,誰能曉得袋裡竟是一大堆寶貝,今天拿出來當眾打開,大家一看眼都直了。 紀寶落下娘胎,過的是席豐履厚的日子,雖然還不至不知稼穡很難,但不免帶些紈絝習慣。 當時看了那些人滿面貪饞神色,一高興便是每一個夥計賞他五顆大珠。 珠並不算頂好,可是每顆至少也值一百兩紋銀,這在世俗眼光中顯得了不起慷慨,大家都笑得睜不開眼合不上嘴。 三爺不經意的指點著笑笑說:「明珠美玉被公認為寶貝,我實在有點莫名其妙,我以為那應該是世上最沒要緊的東西,假使大家都不當一回事,這東西根本饑不能食,寒不能衣,還不等於瓦礫泥沙了無用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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