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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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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老太接下去說:「今天因為你三昆仲,我算毀了。那三個女道士,也就是我的師妹,她們認識我的劍法,那是我師父秘傳的絕招,只有我和一個師弟叫藍立孝兩人學過。 今天我不單是救了你,而且還搠死馬善,你想,我在我師父跟前算不算毀了呢?不管馬道爺怎麼的壞,我總不應手刃師門同學。我最後使那一著劍也是萬不得巳,因為那三位師妹武藝都不在我之下……」 化鵬叫:「三老太,祖老師太並沒有理由跟我的吹花姨姨尋仇,我們此次保鏢來成都府,更沒有什麼事對不起……」 白玉羽擺手說:「這些話你卻不要講,我知道的比你多,我也不能說我師父壞話,十年後她大難臨頭,我留著一條命那時候見她,我預備屍諫。 人生七十古來稀,我死無所憾,肝腦塗地,但望挽回峨嵋派劫運,保全師父一世英名,請記著我一分好處,回去勸勸你們那些弟兄姊妹,寬大為懷,莫為己甚,要曉得小雕也還是虛靈洞府門人。今天你大哥劍劈伍鶴身亡,斷掉第五岫一條臂膊……」 三爺叫:「不,三老太,他們叫趙承福、馬如玉……」 白玉羽笑道:「他們慣會這一套,冒名頂替,到處作惡害人,這兩個孽障和那老道馬善,全是罪無可逭,死有餘辜。 我師父晚節不堅,壞就壞在他們從中挑撥是非,除掉了倒是好事,我不會見怪的,你勿多疑。 現在要談談你們的事,你們留在船上的兩個老鏢頭馬麟,蔡八他們已經被捕解送人獄,他們就是弄不清你們弟兄上那兒去了。 再說你們決不至做賊,那自然是白說,你必須盡速趕往峨嵋縣衙門投案,直供馬善、伍鶴、第五岫劫贓嫁禍。 你弟兄三人追賊人山發生械鬥,二位哥哥身陷山中,底下怎麼辦由官去辦,你也只好委曲去坐幾天牢。」 三爺道:「我去坐牢沒關係,我大哥二哥陷在山中,有沒有性命危險?官方能解決這回事麼?」 玉羽道:「你去報官,事情可不就揭穿了?峨嵋山那一班惡徒,勢不能不去稟知我師父了。我師父她並不貪財,她可能教把那一箱珠寶交官。將你兩位哥哥解送大峨山,訛稱傷重身死了。」 三爺道:「官方也會相信她糊塗了事麼?」 玉羽道:「你是不知道我師父道行有多高,四川人稱她活神仙,她講一句話總督撫台也要聽,珠寶交官算留給官方面子,再說小峨下院死了多少人,府縣那敢去窮究你的兩位哥哥下落……」 三爺道:「那麼他們一定要被害……」他霍地跳了起來。 白夫人喝道:「你別做夢,不怕死冒險入山,山中還不過多你一個冤鬼,你有多大的能耐呢?就是郭阿帶、胡吹花,要想上大峨進虛靈洞府行事,那也不過碰碰運氣了!憑你一個人能嗎?」 三爺道:「我弟兄一同出來,光留下我一個人,我,我活不下……」他滴下淚! 夫人叫:「孩子,不要哭,聽我講,人的名譽比臭皮囊要緊,你不上縣衙門走一趟,鄧家三傑永遠落個盜賊醜名。 小蛾下院惡道,就在看你脫身後是不是趕往報官,不報官他們就不必留你哥哥活口見老師太,更無希望將珠寶交官,他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橫豎他們盡可捏做一篇話哄騙老師太的。 只要你兩位哥哥不死在小峨下院,老師太卻不一定會要他們性命,因為正好羈囚他們作餌,引誘胡吹花上鉤,我算胡吹花必來救人,你明白了麼?」說著她起身下樓去了。 白玉羽夫人一忽兒回來樓上,她手中端著一大盤饅頭,一大壺茶,堅執要化鵬儘量吃個飽。 又再去拿來一套土藍布棉襖褂,一頂氈笠帽,一雙八搭麻鞋,迫定他換上。 然後拍拍他粗壯的臂膊說:「孩子,現在你就進城去,越快越好,沿著大路走,保管你沒事。 晚上我還會上一趟小峨,碰運氣,假使你兩位哥哥還留在那兒,也許我能夠把他們救出來,希望雖然很小,但是不能說絕無可能。你去吧,別再耽擱了。」 化鵬忽然感動,推金山倒玉柱跪下去向老人大拜八拜,淚流滿面的說:「您,自今天起就是我弟兄的祖慈,老太您所吩咐的我一定做到。」 站起來又給請個安說:「老太,再見。」 走到扶梯口他又回頭看,一雙虎目中流露出無限孺慕之情。白夫人連連揮手,他這才走了。 他走了夫人還躲在窗後看,看他急走如飛,頃刻形影俱杳,看著不禁點頭嘆息。 她想:上至郭阿帶、胡吹花,下至他們小兄弟,為什麼個個總是近情近理,循矩循規,偏偏峨嵋派門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人事如此,天命可知。 海容老人論天下草澤英雄,認為青花門牆必圯,看來不算誣衊,想著心中非常難過,當即換了一身衣服怏怏出門而去。 這座樓是她一位堂兄弟的住宅,白老頭也是綠林中怪傑,終身不娶,樵采自隱。 玉羽遠來朝山老在這兒下榻,不過這一次她是昨夜才到,外面還沒有人知道,悔不該剛在小峨露手那一著青花劍絕招。 她狐疑已被三位師妹,雲姑、水姑、花姑瞧出破綻,等會兒免不得要來搜查,說不得只好回避。 其實那三位女道士,決沒想到白師姊上門倒戈,也不一定弄得清楚那一絕招解數,眼見來人身手非凡,誤會為胡吹花,或則蘭繁青,李燕黛,葉新綠,所以嚇得一陣驚叫,而且還不敢上屋跟追。 同時因為認錯了人,料得事體嚴重,後面必不能太平,她們經過一度商量,大家決議不可再作觀望,不管人家是不是脫身前往報官,橫豎必須報告師父知道,立刻點起一班人馬,帶上一箱珠寶。 押化龍、化鯤抬送大峨虛靈洞府朝見青花老尼。 這天夜裡白夫人玉羽,確然重上一趟小峨山,還不是白費手腳徒勞跋涉? 青花老尼那兒她自是不敢去,下山後也就離開峨嵋縣了。 化鵬趕往縣衙投案,縣太爺問過口供,即日人犯解上府城。 府尊大人顧忌虛靈洞府活菩薩人望道力,他就把不住主意,只好轉詳撫台。 撫台劄委幹員入山進謁活菩薩,青花老尼親至中峨下院接見,果然不出白夫人所料,老尼交出原箱珠寶。 說是不肖門徒伍鶴,第五岫身已伏誅,不許委員多事追究,這事就這樣告一段落,化鵬和老鏢頭馬麟、蔡八卻依然陷在獄中。 化鵬下獄不過二十天工夫,藍立孝在南京便得到了消息,消息不可謂不快,可是不很正確。 立孝來不及追究明白,火速趕回京都,這時候吹花一家人連燕黛母子小綠楚蓮都回去了江西,立孝沒有辦法只好找念碧。 當時念碧由巧兒家裡出來,心裡雖然十分著急,但一點不慌,本來是個極謹慎的人,明知此去入川下說辭要人索鏢。 這真不是好玩的事,說不定就有性命危險,這事終要有個交代,底下才有接應,鏢行裡絕對無可商量。 趙振綱那一種火栗子脾氣,也實在別讓他知道還好,知道了可能又要闖出什麼樣的滔天大禍。 鏢頭們大半都上了一把年紀,年輕的卻又不足付託大事。 想了大半天,還好有個人可以請教。 這人說來有名,思潛別墅一班同學中的大姊姊陳綠儀,綽號諸葛先生,她嫁給楊吉庭的長子存之。 存之剛升的侍讀學士,楊吉庭雖則掛冠告養,存之卻沒有理由拋掉功名,此番挈眷入京供職,出於祖母的意思。 他們兩口子仍住了南河沿吉庭舊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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