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郎紅浣 > 古瑟哀弦 | 上頁 下頁
一〇四


  玉屏道:「到底長得怎麼樣呢?」

  紅葉道:「我不是告訴你了嗎,委實美豔絕倫!」

  虎男接著笑道:「……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一分則太短,塗粉則太白,抹脂則太紅……英侯,以為如何?」

  英侯這時忽然陷於沉思狀態,他竟是理也不理。

  浣青道:「虎男,你相信她們會來嗎?」

  虎男道:「我想會來的。」

  浣青道:「不然,她們不存心生事,也許會來的,否則……再說,他們年輕輕的一群,數千里跑來京師,就憑你們夫妻兩三句話鎮住了嗎?」

  紅葉道:「姑奶奶的話對,我害怕他們輕舉妄動。」

  虎男道:「師母的意思……」

  浣青道:「我的意思,要請你立刻去豫王府前後瞭望,萬一遇見,無論如何都要把他們拉回來,假使他們已經鬧出什麼事,你就不要管,我們現在受不了牽累,這一點你必須明白。」

  虎男道:「我曉得,我這去。」

  說著走了,虎男走後,屋裡卻也不見了英侯和安侯,原來英侯就在浣青跟虎男講話時,悄悄地拉了安侯出去。

  哥兒倆躲在書房裡交換一下意見,馬上忙著更衣,隨帶應用兵器,由後門溜走,一直闖出彰儀門外城,大路旁揀個蔚密叢林,各自上樹埋伏。

  一切果然不出英侯所料,約莫三更初天氣,遙望城內一片火光沖天,測料方向恰是豫王府邸所在。

  不久時間,眼見對面城頭上出現了兩個人,在前的軀幹較小,身段非常靈活,狐狸似的一下子就跳過了護城河,這個人便是菊泠。

  後面緊跟著玉奇,風飄落葉盤旋而下。

  他們倆也不過剛剛落地,忽然城上又飛起兩條人影,一黑一白,翩翔搏擊。

  那穿黑的正是梅問姑娘,她那時使個鷂子翻身,騰空欲墜。

  穿白的燕剪掠波,平穿而出,上下接個正著,劍光閃閃如電,雙雙飛落河邊。

  菊冷玉奇立刻回頭參戰,夜寒料峭,星月斂形,數行殺氣破空,一片狂颼卷地,幾番狠鬥,勝負未分。

  玉奇忽地一聲長嘯,拔步急退。

  菊冷隨後撲地起個大旋風,一竄七八丈遠近,植劍於地,喘息連連。

  玉奇趕到,喝一聲「走」,兄妹這便奔過英侯安侯藏身的那一堆叢林去了。

  前面只剩下梅問一人,獨力拒敵,且鬥且卻,看看退到切近,英侯眼尖,看清楚那穿白的竟也是一個女人,渾身縞素,健步如飛,使發長劍端的驚人。

  梅問雖也不弱,卻是顯得非常吃力,料她工夫一長,便要甘拜下風。

  英侯心動,探手鏢囊裡準備接應,眼覷那女人一劍虛劈姑娘左肩,姑娘一劍磕空,柳腰兒微微一晃,敵人一支劍化作白蛇吐信,挺進直取心窩。姑娘慌忙撤身倒退。

  那女人可是真狠,身法步法捷若猿猴,伏地追風,連環揮劍橫削姑娘雙足,迫得姑娘一陣亂跳,不容她有還手工夫。

  那女人霍地竄起來,力劈華山劍光已臨頭上。

  緊急裡,英侯手中鏢劃空逕出,正中敵人仗劍右膊。

  只聽她一聲淒然驚叫,劍落身傾,顛躓而走。

  英侯剛待再發鏢,遠遠處玉奇的聲音叫起來道:「別殺她……放她逃生……」

  叫聲裡,那女人曳看一條傷臂,轉眼間奔過護城河去了。

  這時候梅問姑娘兀自站著發楞。

  英侯早是一躍下樹,過去向她作個長揖,笑道:「姐姐受驚了。」

  姑娘喘過一口氣,回眸把人家上下看了一下,覥然問道:「你姓龍?謝謝你啦……」

  英侯急忙說:「那裡,那裡,我叫龍英侯。」

  姑娘道:「你怎麼會曉得我們……」

  英侯道:「我是初更天氣出了彰儀門的,一直守到這時光,我知道小豫王金珠廣蓄能人,恐怕姐姐遭遇意外,可是我又不便上王府接應,只有躲在這兒默祝姐姐吉人天相。」

  聽了英侯這幾句親親熱熱的話,姑娘不禁心跳面赤,星光下趕緊側身把一張臉隱在樹叢裡。

  英侯追著問:「姐姐你現在就回新疆去嗎?」

  姑娘不能作聲,但樹後卻有人接著答話:「離這兒不遠,蘆溝橋,有我們秘密藏身的地方,怎麼樣,跟我們走好不好?」

  話還沒聽完,英侯整個身體已讓人家舉了起來,只覺得那人力氣非常之大,使個千斤墜,人家兀自不在乎。

  這就只好笑這:「玉哥哥好膂力。」

  玉奇縱聲大笑,輕輕地放下龍小爺,說道:「你是不錯,得,我們走吧,這裡不好再逗留。」

  梅問道:「菊冷跑那兒去了?」

  玉奇笑道:「那邊還有一位查公子死纏夾!」

  說著的便又來一聲長嘯,夜色蒼茫裡,菊冷小姑娘驚鹿似的飛躍而至。

  梅問說:「走吧!」

  邊說邊有意無意的拿肩膀碰了英侯一下,一個箭步竄出去,蜻蜒點水向前緊跑。

  英侯不由不跟著一同跑。

  背後菊冷和玉奇且跑且用新疆土語問答。

  約莫趕了一裡多路,路旁樹下跳出一條漢子,一手牽著四匹馬,一手握著一把馬鞭。

  梅問搶過一枝鞭在手,嘴裡也講了一句土話,那漢子立刻把三枝馬鞭交給玉奇,跳上一匹馬背疾馳去了。

  這裡剩下三匹馬,各自走近主人身邊。

  玉奇笑道:「英侯跟我來,大姐姐上自己的馬,三妹留著等那呆子。」

  菊冷道:「不,不,我和大姐並騎。」

  她這邊說,那邊玉奇拉英侯上了馬,梅問卻已經走得老遠了。

  菊冷拔步追大姐,可是她的那匹馬也跟在背後跑。

  小姑娘可真急了,扭翻身跳著腳直喊:「安戾,安侯,你怎麼啦?傻瓜!」

  這一喊,才算把安侯喊出來了,兩腿攢勁,箭一般快,射到菊冷跟前,陪著笑道:「什麼事?妹妹!」

  菊冷道:「你這個人怎麼一點不講禮貌,誰是你的妹妹哪!請上馬啦,趕快……」

  安侯笑道:「咱們共乘嗎?」

  「屁……再胡講我拿鞭子抽你!」

  「你這算客氣……」

  「不陪你啦,到底走不走?」

  安侯慢慢的爬上馬背。

  菊冷又說:「我的馬不用鞭,你得好好騎,我就站在你背後,追上他們。」

  「站?那怎麼行。」

  「你就別管我。」

  邊說邊扯纏繩給搭在鞍橋上,輕輕的拍了馬脖子,馬潑開四蹄跑了。

  煙塵裡安侯回頭看小姑娘,只見她幾個伏身,兩三下健跳,人便站在馬屁股上面了。

  安侯大聲嚷:「坐下來,坐下來……」

  小姑娘提起一隻腳踹了他一下,我們查少爺可是動也不敢動。

  馬是真快,頃刻間越過玉奇趕上梅問。

  就在兩匹馬並馳時光,小姑娘使個飛隼投林身法,卻又飛到姐姐馬背上去了。

  這樣三匹馬馱著五個人疾駛了半個時辰,來到蘆溝僑上,大家認蹬下馬,岸旁出來兩三個人接去韁繩。

  玉奇低聲兒吩咐了幾句話,回頭便去牽著英侯一隻手說:「我們講究的是不留痕跡,馬是不能騎了,還得步行一段路,不過不太遠。」

  邊說,邊領著英侯向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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