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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總管忙道:

  「老奶奶,這小子是江湖上傳言的有名採花大盜,『浪蝶』單不同就是他呀!」

  單不同嘿嘿一陣笑,邊抹去面上灰沙,道:

  「各位,今夜我是想登閣樓與這位姑娘築夢園中登仙台,海闊天空效於飛,都是那個混帳王八蛋的小娃兒在弄鬼,他不該橫插一腳的,如今我單不同只是眼巴巴的看了這姑娘幾言,雖登堂而未入室的瞄上幾眼而已——這又不會少了她身上一點皮肉,各位又何必如此認真的小事變大,大事變炸,弄得彼此血肉相拼刀劍相向……」

  一邊的白鳳氣的全身哆嗦……

  早聽那老太婆怒叱道:

  「你住嘴,好個不要臉的雜種,事到這節骨眼,你竟還能胡謅出這麼多歪理出來。」

  單不同的左脅仍在流血,血自他的指縫須著流,褲腰處已染濕一片,他知道自己得及早逃離此地,否則不出半盞茶,就算對方不圍殺,自己也會躺下來。

  就在他的一念之間,不等那老太婆逼近,鬥然振臂擰腰,以—種同歸於盡的打法硬生生的撞向老太婆懷裡。

  這是一種出人意料的投法,表面上看來似是兩敗俱傷而欲同歸於盡呢。

  老太婆雙手橫拐大喝一聲奮力往前推送,在情勢上她非要如此做,因為她把單不同欺進來的身子推出,緊接著她只要龍頭偏砸,單不同便將立斃當場。

  然而老太婆卻萬萬想不到,就在自己橫拐一擋中,姓單的卻利用自己的推力,右掌借力也推,人已反彈而飛身落在高牆上。

  老太婆知道上當,立刻叫道:

  「分途去追!今晚務必抓住這淫賊。」

  單不同卻在冷笑中,已向牆外飛去。

  如意樓的白鳳立刻同老奶奶二人向右追撲,石大海與另四人越牆向左方撲去。

  於是,兩撥人就在這白虎鎮的後街追逐起來。

  小千兒在一把灰沙撒得單不同重又落回院中後,他輕鬆的拍拍手走了。

  他絕不是撒手不管的走人了事,因為他還要去至「福來客店」取那—包銀子呢,盡把時間磨蹭著耗在這兒,那該多沒意思,再說師父還在等著呢,等得久,自己難免得吃師父—頓派頭。

  小千兒來到「福來客店」外,那已是三更將盡的時候,客店門口掛的那黃風燈在亮春,附近正有幾隻野狗在互相追逐,—只母狗坐也不是,跑也不對,對於硬起心腸死盯它不放鬆的十來條大公狗,它偶爾會回頭一口。

  小千兒一笑,心中明白,這光景正是二八月狗連蛋,處在這時候的狗娃兒,對於夜半的人,早已懶得去叫的,任由小千兒騰身落在屋面上。

  屋面上幾個起落,小千兒人已到了後客房,他可認得准,只稍加分辨,已飄身落在一間客房外面。

  豎耳貼著門往裡面聽,不由得笑了,因為屋內沒有一絲聲音傳出來,甚至連呼吸的聲音也沒有。

  這就表示屋子內八成沒住客人。

  輕輕伸手推開房門,小千兒並不急於進屋,職業性的先是向四周觀望,附近的確沒有動靜後,他才閃身進入屋內。

  小千兒見這房中果然未曾住客人,心中大是高興,匆匆的到了窗前面,那兒有個小木匾,上面刻著「賓至如歸」四字。

  就在這塊橫匾後面,小千兒伸手取出那個包裹,不錯,正是單不同被盜的那個包裹。

  拎著包裹,小千兒退出房門外,他剛剛蹦身登上屋面,便在這時,一個蒼老的聲音,道:「朋友,你終於露面了。」

  小千兒回目望去,早見對面房中閃出一人,灰暗中他已知道那人必是這「福來客店」的掌櫃,退職捕頭鐵成剛。

  一念及此,小千兒冷冷一笑,心中琢磨:人說薑是老的辣,姑娘年輕一枝花。操他娘的,我小千兒今夜就鬥鬥你,看你能不能啃我一口。

  咭的一聲,小千兒人已落向屋外面,後面早聽得一聲蒼老笑聲,道;

  「想走嗎?怕不容易吧!」

  話聲中,衣袂振飄聲發出「撲嚕嚕」響,一條高大人影已躍在屋面上。

  不錯,這人正是店掌櫃鐵成剛。

  只見他人一落在屋脊上,竟毫不遲疑的往屋後撲過去,他自視甚高,只一落在後面一條小巷中,不料已不見人影,還真令他一愣,便在這時候,左面有石子問路聲傳來。

  那鐵成剛原是幹捕頭的,數十年與盜匪拼鬥的經驗,怎會不明白這種微末伎倆,冷冷一笑,卻調頭向反方向撲過去。

  反方向應是右方,然而他才追出五七丈遠,前面又有了投石問路聲傳來,而令他一怔。

  左面有石頭落地聲,這時右面也有石頭落地聲,鐵成剛不由一猶豫,暗罵這賊子真狡猾。

  突然間,屋上瓦面又有落石,石頭順著瓦面「嘟嘟嘟」的滾下來又落在地上。

  於是,鐵成剛真的猶豫了。

  這該往哪個方向追呢?

  突然間,遠處有人高聲喝叫:

  「有強盜啊!」聲音聽起來是個大孩子叫的,但聽在鐵成剛耳中不啻一服強心劑,一抖精神,直往發聲地方撲過去。

  沿著一排桑樹林子,鐵成剛瞥見一條人影,狂奔突兀似的往白虎鎮郊外逃去。

  遲升的月亮已將中天,但月影下只見那人奔騰如飛,端的一身好輕功。

  望著那黑影逃去的方向,鐵成剛冷冷一笑,斜身沿著一道河溪奔去。

  便在鐵成剛正繞向一道土坡呢,身後面似是有著喝叱聲及急促的腳步聲。

  鐵成剛遙望過去,似有四五個人影在奔跑,不由得十分驚異,見過幾個人朝向桑樹林中進去,顯然是追前面那條黑影,這會是誰?

  鐵成剛也只是稍稍猶豫,立刻又向土坡方向繞過去,他才剛剛躍上一塊岩石,朝面一人,半裸上身,似是受傷不輕的匆匆奔來。

  左手抓著大馬刀,鐵成剛一躍上前:

  「朋友,半夜三更天,你這般模樣,光景是沒幹什麼好事吧?」

  奔來的可不正是那「浪蝶」單不同!他在離了如意樓後院,一路往白虎鎮郊外奔逃,眼看著只要奔過這座土坡,他就可擺脫追他的兩撥人,但他哪會想到竟然這時候會有人攔住他的去路。

  心中既驚且怒中,單不同月光下望去,不由心中略定的喘息道:

  「原來是鐵掌櫃。」

  這時那鐵成剛也看清楚被迫的人竟是在自己店中失去一包銀子的單不同,不由也是一怔,心知自己追錯物件,但見單不同赤著上身,心下又是愣愣的,道;

  「昨日你老兄還是口袋多金,挑吃撿喝,今日怎成這般模樣,光景可是柴家賭坊玩假被人發現了?」

  單不同苦笑連連,道:

  「大掌櫃,真是一言難盡,今夜你且放單某一馬,他日定當重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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