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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紫千豪沉默著沒有說話,洪超又急得手足無措的叫道:「不錯,就是這老王八,記得九年之前他的面色是白蒼蒼的,未留八字鬍,鼻子下面生有一顆圓形的紅痣,但白臉可用黃姜水染成黃的,紅痣能塗成黑痣,八字鬍可以蓄起來,可是他的細眼長鼻薄唇卻無法改變……大哥,就是他,雖然他如今已比九年以前老了很多,大概的樣子還沒有變,該死,我該死,怎麼就沒有想起來,大哥,可不得了啊……」

  低徐地,紫千豪淡漠的道:「如今才想起來,該已遲了……」

  一側的祁老六也有些征忡,他焦慮又埋怨道:「白辮子你當時怎麼就想不到,這分明是來臥底的……」

  白辮子洪超苦著臉,顯得氣急敗壞的道:「我當時根本沒有想到這上面去,他易了容貌,時間已隔了這麼久,再加上未曾仔細注意,僅是匆匆打了個照面,誰又曉得竟會是他?」

  腫著面額的毛和尚公孫壽低促的道:「那麼,我們還不立即趕回去施援,盡呆在這裡幹啥?」

  冷冷的,紫千豪道:「現在從這裡回去,正好可以碰上對方伏襲我們的人馬,他們會預料到當我們發覺真象之後所將採取的手段,而這也正是他們所希望的,不要忘記敵人如今所用的戰術乃是各個擊破!」

  周遭的孤竹勇士們全是一片沉寂,老大,你好歹也得出個點子呀!

  紫千豪尚未開口,藍揚善已乾咳一聲,一本正經的道:「各位兄台,呃,不才藍揚善,冒昧在此處插上一句話,各位大約還不知道各位的龍頭當家在昨天險些豁上了一條性命吧?紫當家現在渾身的創傷尚未收回,他可以說是拚著老命在打轉子,身上還是血糊糊的,連一刻也等不得,便急匆匆的備馬朝回趕,這份義,這份勇,這份仁,可還真是咱姓藍的生平第一遭見到,由此也可見他對各位的關懷之心,但各位也應該讓紫當家的歇口氣,別通得他真把老命陪上了,這樣搞下去就是鐵打的身子也只怕拖不住!」

  一番話說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驚住了,他們這才又察覺到紫千豪的形色樵懷,精神萎疲,毒鯊祁老六愧疚的道:「老大,方才一陣子忙亂,你又在冒火,是而未曾注意到你還帶著傷,老大,我們這批做弟兄的實在慚愧……」

  揮揮手,紫千豪啞著嗓子道:「罷了,也沒有什麼了不得的傷,我還受得了,如今事不宜遲,我們立即繞道,反撲傲節山!」

  毛和尚公孫壽忙道:「但是,大哥的傷……」

  紫千豪平靜的道:「沒關係,這點傷要不了我的命!」

  藍揚善搓著手,低聲道:「當家的,你方才一氣一急,血氣翻湧,神色不大對勁,咱看,你還是歌上一陣子再走吧?」

  冷沉的,紫千豪道:「我固然可以歇上一會,怕只怕我的手下們卻等不及了,對頭的血刃絕對不會久候的!」

  心頭一跳,藍揚善也不敢再多說什麼,紫千豪甩甩頭,道:「老六,你們的坐騎呢?」

  祁老六道:「在林子裡,我這就派人去招呼弟兄們開始上馬啟程!」

  說著,四周的孤竹幫眾紛紛散去,靜悄而快捷的各自奔進樹林中牽出坐騎,祁老六又擔心的道:「老大,你挺得住吧?」

  點點頭,紫千豪苦笑道:「當然。」

  忽地,他又接著道:「老六,除了你們這一撥人,還有別的弟兄分派出去的麼?」

  祁老六想了想,搖頭道:「在我們出發之前沒有,我看,不會再有別的人手分派出去了……」

  歎了口氣,紫千豪道:「難說,對方所施手段之詭毒,是無隙不鑽,無所不用其極的,只要做得到,他們不會放棄任何可資一試的機會!」

  默立著,祁老六又小心的問道:「老大,可知道是哪些人去犯山?」

  紫千豪緩緩的道:「如今曉得的是『南劍』關心玉、青城派玄雲三子、銀壩子白眼婆屬下的六位大爺,他們另外是否尚約有能手相助,帶著多少人馬,則不十分清楚,但我料想他們的陣勢不會太小,否則,他們必不敢輕易相犯!」

  祁老六呆了呆,道:「但是,我們出來之前,山外的樁卡探馬卻一直全未發現有什麼異象,一切都十分平靜……」

  冷冷一哼,紫千豪道:「讓你看出了他們還能叫做奇襲麼?老六,我們去攻擊人家的時候又有哪一次讓對方事先看出警兆來了,不要忘記天下並非我孤竹一幫,這一道上的行家多得很!」

  祁老六連忙稱是,那邊,一名頭領巴奔來稟告所有人手全已上馬待行,紫千豪吃力的站起,沒有要人扶持,自己翻上了馬背,卻痛得他咬了咬牙!

  白辮子洪超與毛和尚公孫壽兩人分騎在紫千豪左右,以便隨時照拂,藍揚善也緊跟於後,一張胖臉隱帶優威之色,他知道紫千豪的傷勢必已惡化,而跟著來的,必定又是一場血雨腥風,這位西陲的第一高手,聲威渲赫的年輕霸主能否撐挺得住,委實令人擔心……

  鞍上。

  紫千豪回顧身後一排排肅穆的鐵騎,一張張堅毅的面容,一條條粗魁的身子,不禁心中泛起一股特異的滋味,有酸楚,也有豪壯,有憂慮,也有慰藉,於是,他揮臂向前,在一片蹄聲雷動下,甲犀已一馬當先,狂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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