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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一


  胡老九雙目一瞪,怒道:「禿肥,你不要出不上點子光在這裡打岔,現在是談正事的時候,情勢又對我們不利,你他媽老嘴無牙淨放些什麼輕巧的屁?我——」

  他們兩個剛頂了兩句,那位赤面虯髯的中年大漢已見一沉臉,威嚴的道:「不要吵!」

  坐榻上,紫千豪安詳的道:「沒有關係,反正是大家自己弟兄,老苟,對這件事,你有什麼高見麼?」

  被稱為「老苟」的這位豪土,不是別個,正是孤竹幫中地位僅次於紫千豪的二當家「青疤毒錐」苟圖昌!

  苟圖昌面對紫幹豪,沉聲道:「老大,這件事,正如老大所說,是只許成功不許失敗的,老大此去,非但冒著本身生命的危險,更擔負著我孤竹一幫的盛衰存亡,是而我不贊同老大先前所說的單刀赴會的方法!」

  紫千豪咬咬下唇,半晌,他道:「那麼,你的意思呢?」

  雙目中寒光暴射,苟圖昌狠辣的道:「我的意思是點齊幫中好手,調遣一批死土,以狂雷撼山之感閃襲白眼婆的老窩『銀壩子』,用疾電炫目之速殺他們一個雞犬不留!」

  年輕人貝羽也附和著道:「大哥,我支持老苟的想法……」

  苟圖昌深沉而有力的又追:「老大,白眼婆這幫人,與我們孤竹幫做對為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自宣老大掌幫的時候他們即已如此,無時無刻不在抽我們的後腿,拿暗虧給我們吃,十五六年以來,我們不知道憋了多少氣,忍了多少辱,在我們幫裡處於四面楚歌的時候,風雨飄搖的時候,甚至一干兄弟在餓肚的時候,白眼婆他們還落石下井,抽冷子賞我們冷箭,吞掉我們的生意,將訊息出賣給仇家,更暗中坑害我們的弟兄,老大,宣老大那時不肯與他們翻臉,是為了我們本身力量不足,深怕鬧了個兩敗俱傷,吃別人得了便宜,但如今不同了,如今我們早非昔此,現在不吞他們,不報這仇,更要等到何時?」

  貝羽也插嘴道:「大哥,我自授褓之時便被宣老大收養至今,宣老大從不以一個孤兒來待我,他愛我如同自己的兒子,視如他的骨肉,宣老大的隱憂我心中明白,銀壩子這幫人他一首引為大患,早年如此,今日亦然,大哥,我們不能讓宣老大在九泉之下還為我們擔憂,更不能忘掉這些年來的教訓,一山不能容二虎,大哥,是我們為宣老大出口氣,香孤竹幫洩恨的節骨眼了!」。

  雙手緊緊握拳,苟圖昌緊接著道:「老大,但剷除他們卻不能用你這等俠土豪傑,光明磊落的方法,這是對著正道人來的,對白眼婆那一干人,只能用陰邪的手段去整治他們,就如同多年來他們一直以那種方法對付我們……」

  紫千豪的手指輕輕摩舉著身子下麵的白熊皮,徐緩的說道:「這些,我全想到了,今天我之所以下定決心要和白眼婆及仙鶴一鬥,主要的原因也全在於此;宣老大的抑鬱,以及大小累集起來的怨憤,當然,各位也都和我同樣知道銀壩子那撥人非是易與之輩,因此,我不想為了這件事而傷了我孤竹幫的根本,換句話說,我反對以此等行為犧牲我的弟兄,我想,以我一己之力應該可以應付,而且,由我一個人去,這在多日以前即已決定,我不能更改,也不許更改,你們要相信我紫千豪的決心!」

  室中的五個人全沉默著,好一陣,苟圖昌才低沉的道:「老大,你……你是孤竹幫的根,孤竹幫的本,大夥全信賴你,聽從你,只要你一句話,誰也甘願把腦袋奉上,只是……大哥,你自己卻不可稍有失閃,否則,我們就全散了……」

  貝羽也激動的叫:「大哥……」

  紫千豪淡淡搖頭,道:「你們的心意我十分明白……你們可以釋懷,十幾年來,我經過的兇險夠多了,什麼樣的場合也罩不住我,我還不到殞命的時候,我會回來,會順利解決這些危難,你們記著,『魔刃鬼劍』紫千豪氣能淩天!」

  五張面孔聳然動容,苟圖昌咬著牙道:「老大,讓我隨你去!」

  胡老龍與貝羽也急道:「不,我陪大哥……」

  賀長孫一排白髯,傳老賣者的道:「大家別爭,我嘛,多少也見過點世面,經驗也豐富些,當然是由我跟老大跑上一遭。」

  從來沒有開過口的那位巨無霸這時啟齒了,聲如悶雷:「大哥,還是我,呢,去吧月

  一擺手,紫千豪道:「我自己去,連左丹都不能隨行!」

  坐榻之側,那面容冷峭的中年人有些焦煌的看著紫千豪,他想說什麼,但又忍著沒有說出來,紫千豪平靜的道:「用我的血洗我們的恨,用我的命制敵入的命,用我的氣破對方的膽,就是如此了,老苟,在家裡,你主持一切,多耽著點!」

  苟圖昌深深明白他們這位大當家的個性,那是斬釘截鐵的,說一不二的,只要他決定了,他便會硬幹到底,而不管這其中將要經過的過程是如何艱辛與坎坷!

  於是,苟圖昌垂首無語,貝羽卻急切的叫道:「大哥,若是你萬一敵不過他們,如果萬一你永遠回不來,你,叫我們怎麼辦?」

  苟圖昌聞言之下,心中大恐,他慌忙欲待叱止貝羽,卻已不及,果然,紫千豪面色立即陰沉下來,他冷漠的道:「貝羽,我不會那麼糟,若是真回不來,至少,銀壩子亦將成為血海屠場,一片焦土!」

  貝羽神色青白,冷汗洋洋,他低下頭去,噤若寒蟬,不敢再多講話,室中有一股令人窒息的鍛悶,好一陣子,紫千豪才站了起來,緩慢的道:「老苟留下,你們可以回去歇息了。」

  於是,其他四人沒有誰還敢多提一個字,行過禮後,魚貫出門而去。

  苟圖昌目注紫千豪,輕輕地道:「老大,你真有把握?」

  紫千豪笑笑,那笑,包含了多少迷悵與愴然,他低深的道:「自我掌帶本幫之日起,我便將這條性命搭上了,老苟,那是一種信心,不能稱為把握,許多個日子堆砌起來,攙著血與淚,揉著弟兄們的歡笑與哀涼,他們都是些有骨氣,重仁義的漢子,也都是宣老大一手帶起的好兒郎,我顧借他們,他們每條性命都該盡可能的活下去,是麼?」

  歎了一氣,苟圖昌沒有答腔,紫千豪又適:「與白眼婆的事,我早已和她約好單打獨鬥,那仙鶴也說走了自行接下第二場,不論他們骨子裡有什麼陰毒計謀,這件事我打算全由自己承擔,我認為應該如此解決,而不攏再多灑弟兄們的鮮血!」

  苟圖昌黯啞的道:「但他們不會守信……」

  點點頭,紫千豪道:「當然,事實上他們已經不守信了,只是,我要他們先毀去諾言,他們毀棄了,我們才能毀棄,是麼?」

  有些迷惑,苟圖昌哺哺的道:「你另有打算?老大?」

  微微一笑,紫千豪道:「以江湖傳統的規矩,我留給他們一條路,同樣也留給我們一條路,只要他們自己斷了這條路,我們就有藉口了!」

  苟圖昌忙道:「但是,你得先冒險!」

  紫千豪頷首道:「不錯,這冒險卻是值得的,也許這次冒險就可以使多年來的糾葛怨恨剷除,用不著再叫你們去冒險了,如若此次約戰出了差錯,我自情仍可全身而退,那時,銀壩子便與孤竹幫勢難兩立了!」

  深思著,苟圖昌感動的道:「老大,你是在以自己的命換弟兄的命……」

  拍拍他的肩頭,紫千豪笑道:「別把對方信得太高,他們也只是些人,很平凡,照樣生著四肢五官,並沒有超自然的力量!」

  頓了頓,紫千豪又道:「老苟,你在我離開之後,立即下令所有人馬分路準備,隨時應變,讓胡老九混進銀壩子監視我與對方的戰況進展,不管有利無利,都得儘快回來稟告於你,但你不可貿然行動,只准自保不准出擊,我勝也好,敗亦罷,都會活著回來,這點你盡可釋懷!」

  苟圖昌沉吟了一下,道:「老大,左丹也不跟著?」

  那立于榻邊的中年人期盼的望著紫千豪,紫千豪卻搖搖頭,道:「不。」

  於是,左丹急切的踏前一步,焦灼的道:「大哥,多少年來,我左丹從來跟隨左右,不離寸步。自上次卷襲玉馬堡,到這次犯險銀壩子,大哥都不叫我侍候著,大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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