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帖(108)_柳殘陽

一零八

　　第二十七章行天棧狹遭遇伏

　　一輛馬車在疾馳。

　　車廂之內沒有人，但車夫坐的坐位之上，卻坐了一男一女，男的氣宇軒昂，劍眉星目，挺拔超群的美少年；女的千嬌百媚，一身豔服，亭亭玉立的少女。

　　原來，他們就是淩震宇和馬玉鳳。

　　此時，淩震宇星目一眨，懷疑地問：「你怎麼知道西陲四凶中的賀青和翟得山他們去了落騖峽？」

　　馬玉鳳螓首微偏，望了一眼淩震宇，道：「祥記租車店內的帳冊上，最新的一行是注明去落騖峽的。」

　　淩震宇微一轉首，星目迅瞥馬玉鳳，驀然發現馬玉鳳笑靨微綻地閃動她那雙晶瑩的美目，凝視著前方去路，不再言語。

　　繼而，淩震宇悠然道：「你很聰明，但是我不明白，為什麼你老是要我參加比武？」

　　「我爹欣賞你的武功，加上我大哥的極力推薦，我更著迷了！」

　　馬玉鳳的聰明與坦然，使淩震宇不由再度微轉首來，注視她。

　　接著，馬玉鳳又道：「畢竟我見過你的身手，所以，只要你答應辦完事之後，跟我返回馬家堡，見我爹和大哥，我就可以無條件幫你。」

　　「謝謝你。」

　　淩震宇說的也是真心話，如果沒有馬玉鳳，他現在就不知道，另外一個地方也可以租到馬車。

　　馬玉鳳不但為他租到了馬車，還為他客串車夫，雖然他一直拒絕，但她堅持做了。

　　她要他履行諾言。

　　為了保證他重返馬家堡，參加擂臺比武，所以他們必須同行。

　　這已是下午時分。

　　午後的風比較寒冷刺骨，坐在馬車上，要比坐在馬背上，舒服得多。

　　馬車之上，最少還有蓬子，可以遮擋住這初冬的寒風。

　　因此，淩震宇可以和馬玉鳳一邊交談，一邊趕路。

　　天棧——是由普洛鎮到落騖峽必經之路。

　　馬玉鳳認得這條路，所以她只租車，不要車夫。

　　普洛鎮絕大多數的人，都知道她是馬家大小姐，要租一輛馬車，自然是輕而易舉之事，只因為馬堡主是此地的富紳。

　　天棧形勢險惡，凡是這裡的人，都心裡有數。淩震宇初來此地，所以不太清楚。

　　馬玉鳳依然是笑意盈然地侃侃而談，她似乎還沒有發覺，身邊的淩震宇突然沉默下來。

　　如果，常常在這條狹道上通往的話，一定曉得這一段路是最危險。

　　因為左邊是懸崖峭壁，右邊是密密的森林，許多常由此經過的行旅客商，每到這裡時，就會自動將馬兒的步伐加速。

　　但是這時候的淩震宇，卻沒有像一般人那樣，狂揮策馬的皮鞭，反而將馬兒拉慢下來。

　　淩震宇縱目掃視，仿佛發現了什麼。

　　他不但四下張望，還全神貫注傾耳細聽。

　　由普洛鎮到落騖峽這段路頗長，所以現在輪到了淩震宇做車夫。

　　忽然，他勒住馬匹。

　　馬玉鳳不禁問道：「什麼事？」

　　淩震宇屏氣凝神，似在傾耳細聽。

　　他沒有立即回答馬玉鳳的問話，只是唇上放了一隻食指，示意她不要作聲。

　　頓時，淩震宇身形電躍，迅速離開了馬車，只簡單朝著馬玉鳳說了三個字。

　　「跟我來！」

　　馬玉鳳一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好也跟著輕跳下馬車。

　　正待馬玉鳳跳下馬車之際，淩震宇一道白影，迅速閃入森林中去。

　　他越來越肯定，自己的判斷並沒有錯，森林中的確有事發生。

　　剛才他故意將馬兒拉慢，就是因為他憑著敏銳的聽覺，聽到了一些不尋常的聲音，從森林的那邊微弱地傳了出來。

　　那聲音並非一般人的談話聲，而是種淒厲的嚎叫聲。

　　也只有武功練到上乘的高手，方可以利用敏銳的聽覺去察覺得到。

　　所以，馬玉鳳剛才絕對想不到，這兒會有事情發生，但現在卻知道了。

　　就在淩震宇的引導下，馬玉鳳見到一棵大樹下，有個人倒臥在地。

　　那是個中年人。

　　他沒有帶任何兵器，從衣著裝扮上看，也不像一個武林中人。

　　他身上有血。

　　剛才的呻吟聲，嚎叫聲，就是由他發出的，現在他仍在呻吟。

　　此時，淩震宇星眸速轉，隨著那個中年人手指的地方注視。

　　樹林中，果然還可以聽到有雜亂的腳步聲，好像有幾個人正在奔跑，於是淩震宇不假思索，身形閃電拔起，追了過去。

　　疾行中，淩震宇思緒倏轉，他猜測受傷倒地的人是個行商，此人可能遇上了盜匪。

　　淩震宇想著，腳下功夫不曾減慢，追了一程，前面看不到有人，只見樹影婆娑。

　　這一帶的樹林特別多且茂密，人跡罕至，走遠一些，可能迷路。

　　當下淩震宇只好折返，已隱退在身後有裡許之遙的那片森林中。

　　淩震宇定睛一看，方發覺馬玉鳳並非像他想像中，那麼嬌生慣養，竟然還有同情心，此時她已將那受傷倒地流血的人扶起，讓那中年人傾斜地倚在一棵大樹旁，稍歇著，或許會比較舒服點。

　　淩震宇因為離得稍遠，只見他的咀唇微啟在動著，似乎在跟馬玉鳳說些什麼。

　　但他聽不清楚，二人說話的內容，當淩震宇走近時，那人已告死亡。

　　他傷得很重，渾身鮮血。

　　然而，馬玉鳳一點也不怕血，她不像其他的少女，見血就掩面驚叫。

　　她還轉動放平了那個死者，讓他平躺在草地之上，樣子哀傷。

　　淩震宇問道：

　　「他是什麼人？」

　　馬玉鳳難過地，幽幽道：「過路的客商，他被一幫盜匪劫去了銀兩，還受了重傷。」

　　淩震宇轉歎了一口氣：「早來一步，也許他就不會死。」

　　馬玉鳳立起身形，螓首仰望淩震宇道：「算了，這條路本來就不太平。我們還是快走吧，時候已不早了！」

　　二人走出了森林，重新上了馬車，吆喝一聲，馬車向前行駛。

　　天色漸漸近暮，山上已有露氣散去，合起遠處炊煙，組成了一幅朦朧的晚景。

　　落日已經埋葬在遠遠天際中，紫色的幕藹裡去了，只有微弱的黃光，還似乎依依不捨地縈繞于雨天的空際。

　　荒涼的山嶺，映著白色的奇形怪狀的雲，以及暮色中點綴著的燈火，處處都使他生出一種寂寞，荒涼的感覺。

　　落鶩峽的夕陽，顯得份外悽愴。

　　峽外的山道之上，有兩輛馬車峽道相逢，其中一輛坐了淩震宇和馬玉鳳，另一輛似乎只有一個車夫。

　　雙方都明白，這條峽道不可能讓兩輛馬車，同時經過。

　　唯一的辦法就只有，讓其中一輛後退，退至較寬闊的草地上，先讓另一輛通過了之後，才可以繼續前進。

　　這是一個很好的辦法，也是唯一的辦法，否則雙方只有對峙著不動。可惜事前雙方都估計錯了，也可能雙方都沒有退讓的意思。

　　雙方未遇上之前，淩震宇就曾經悄悄問過馬玉鳳道：「你認為，那一輛可是祥記的馬車？」

　　當時，馬玉鳳就肯定地說道：「我雖然認不出祥記的馬車，但我一眼就能認得那車夫，就是祥記的小老闆二愣子。」

　　話說至此，淩震宇心中已經有數。

　　淩震宇星目暴閃，口中道：「你那車子裡載了一些什麼人？」

　　小老闆二愣子道：「沒有人，我正空車返回普洛鎮，閣下可是要租車？」淩震宇一笑，斯文地道：「我自己也有車，何必租你的！」

　　小老闆二愣子又道：「能否退讓一下？」

　　淩震宇展目望去，伸手一指他的後面，道：「後面有塊空地，你只要退後二丈，我們就可勉強通過！」

　　定睛一望，二愣子也指指淩震宇後面，道：「你後面不到一丈處，也有塊空地，你似乎比我方便！」對方的語音方落，淩震宇心裡感到奇怪，因為他剛才沿著此路入峽，未見道旁有可以轉圜之地，為什麼二愣子卻說後面有空地？

　　淩震宇差點以為自己一時疏忽，錯過了後面空地的避車之處。

　　正待淩震宇回轉身去之際，忽然感到腦後生風，身形微擰，迅速無比的躍下馬車。

　　說時遲，那時快，頭頂之上，一條人影劃空掠過，去勢如箭，疾似閃電。

　　淩震宇這邊身形剛立穩，那邊又飄下了另一條人影，來勢急似星火。

　　「砰」地一聲。

　　一支七星鑽就在身旁直插而下，入土逾半尺之深。

　　淩震宇星目暴瞪，及時伸手接住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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