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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麥晉芬聞言大怒,面色遽變鐵青,暴吼道:「丫頭片子,哭有什麼用?——現在,他們人呢?」水芙蓉輕泣著,纖手一指內院,幽幽道:「都在……大……廳……內……」

  她語聲未了,銀拐婆婆麥晉芬疾瞪懶黑虎扁小鵲,暴吼道:「傻小子,我們進去!」

  扁小鵲大環眼一瞪,沉濁濁地應道:「好!」

  二人似電光,如石火般,射身向內院而去!

  眼看他們二人去後,淩震宇怒極如焚地道:「蓉妹,玄真道長老前輩,怎麼了?」

  水芙蓉依然悲泣道:「我和銀拐婆婆月前趕到開封之後,就將那張秘圖,還給了玄真道長,不知何故,昨夜玄真道長竟被天外飛煞聶元霸遇到……」

  淩震宇急道:「後來怎麼樣?」水芙蓉拭了淚水,道:「當時,二人可能就激戰起來。方才玄真道長滿身血跡,踉蹌地回來。突然,雙目無神,口吐血箭,跌倒大廳內前,不治身亡……」

  淩震宇心頭一栗,追問道:「那秘圖呢?」

  水芙蓉咽了口水,哀傷道:「已被聶元霸奪去!」「玄真道長臨終之前,可曾留下什麼遣言?」水芙蓉緩緩道:「他要你奪回秘圖,取得昆侖派開山鼻祖太乙真人所著的拳經。」

  淩震宇聞言,喃喃自語道:「原來秘圖,關係著武當的存亡,難怪玄真道長拚死,也要奪回真武拳經。」

  淩震宇此時,早已滾落下兩串晶瑩的淚珠。

  稍頃,二人立好身形,內心悲痛欲絕,抹去面頰淚痕,淩震宇幽幽說道:「蓉妹,我們也進去吧!」

  水芙蓉點首作答。

  於是,二人飛快地朝大廳疾行而入。

  大廳之中,人影幢幢。

  淩震宇和水芙蓉,來至大廳內,疾目一瞥,只見群老們正圍繞著大廳正中,一張軟塌之旁。

  原來,軟塌之上,躺著玄真道人的遺體。此時,正以一塊白絨遮掩著。

  所有在場的人們,每一張臉上,都滿布哀容。

  淩震宇見狀,神情愕然了。

  他悲愕地,巡視著,在場之人。

  除了那前往雲中山蛇穀,去邀約「火靈官」魯道亨,和「散花娘」楊秀春夫婦的韓靜如師徒,尚未歸來,其餘的均已在場。

  此刻,就連別後未久的淩世音,與他生身之母江素卿,這時也立身在停放玄真道人的遺體的軟塌旁,淒然不已。然而卻還有一人,是他所未曾見過面的。

  那人身著金色長袍,若不是駝背,一定很高大,他的年紀在六旬開外,豹頭虎眼,生就一股威勢。

  淩震宇仔細一想,此人定為丐幫丁老幫主無疑。驀然,江素卿悲忿地狠道:「聶老魔,你真狠毒!哼!今夜,我定要你這惡魔,死在老娘的劍下……」

  她說至此,昂首續道:「各位,這麼為我淩家耗費心力,江素卿實是感激不盡了!」

  淩震宇只顧哀傷,不知母親說些什麼。

  語音略頓,江素卿望著他道:「宇兒,不要再悲傷!快過來,參見丐幫幫主丁老前輩。」淩震宇聞言,才由悲痛之中,驚醒過來,道:「哦!」眾人一聽此言,疾然轉首,朝背後的淩震宇望去,他們的目光中,充滿驚訝,因為眾人都不知道這青年,何時來臨。

  淩震宇「哦」了一聲,並未即時見過那金袍駝背的老人,他卻悲痛地疾呼一聲,撲在玄真道人的軟塌上,悲痛萬分地道:「道長……晚……輩……淩……震宇……定要為……你老報仇……」

  刹時,大廳之中,悲痛的氣氛倏濃。

  良久——淩震宇在母親的等待下,他立起身來,見過金袍駝背的老人,和在場的諸位前輩,以及他的恩師七禽叟。

  柳眉一皺,江素卿忿忿道:「諸位!我們今夜,斷腸崖再晤吧!現在,我先帶震宇回房歇息一下……」

  水芙蓉此刻依偎在淩世音的懷中,俏眼瞥了眼淩震宇,是那麼情深意濃。

  繼而,她螓首微仰,茫然地望著自己恩師淩世音!

  淩震宇和母親的身影,已消失了。

  北派丐幫的總壇,重歸靜寂,這仿佛是一場「大風暴」的前奏。

  開封府,沸騰了!

  不!這只不過是前數天的事。

  而至今晨不然了,江素卿於四城所張貼的告示,和懸掛著的人頭,將聶元霸所邀來而參與「武林宴」的黑道群魔們,個個嚇得又悄悄隱跡,知難而返了。

  所以,激怒了「天外飛煞」聶元霸,將武林宴的日期,提前在今夜舉行。

  夜幕低垂——天空倏然變成陰沉沉的,霾雲密佈。

  夜,整座開封府,寂如死城。北派丐幫總壇,偌大的一片廢宅,也是悄然無聲。

  然而,丐幫總壇的屋宇深處,自入夜時分起,一批批的黑影,輕巧縱地,隱身在黑暗中,朝著開封府的北門而去。

  這時,丐幫總壇的屋壟上,又有兩條黑色的人影拔起。

  他們仍然是輕登巧縱地,直若兩團棉絮般的,直瀉北門。

  陰霾的夜空開朗了。

  ——天空是蔚藍的,繁星點點閃耀著,銀月如水,俏麗的猶如一張美豔少女的臉龐,正含情脈脈地對著情郎微笑著。

  又是一個晴朗的秋夜。

  月光下,往斷腸崖而去的一條蜿蜒的山徑上,突然出現兩條飄風般的人影,捷如箭矢地賓士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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