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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一


  擒龍探爪就空一折,一道烏光,「嘩啦啦」,閃電一般,徑截無常吊客頸間的「咽喉」。

  扁小鵲一爪擲出,睜大環眼,亂嚷亂叫道:「老怪物……服不服,我黑大個懶黑虎扁小鵲?」

  無常吊客火冒三丈,滿面怒容,「呸」了一聲,步法驟移,雙掌疾然印向扁小鵲胸際的「將台」。

  扁小鵲微微一笑,一揚連環爪頭,兀自卸去來掌掌勁,欺身纏向無常吊客面門。

  接著,扁小鵲又大喝道:「老怪物,休想!」

  無常吊客師徒九人,圍攻一個扁小鵲,居然無效。當下,心中不由大吃一驚,窘容畢現,适才那一攻必克的銳氣也減去大半。

  眼見無常吊客要被扁小鵲的擒龍爪,纏住頸頭。

  無常吊客也非泛泛之輩,心中雖然忐忑不安,但在千鈞一髮之際,他身形本能地一閃,僅分毫之差,扁小鵲的一條擒龍爪,「呼」地一聲,落空掃過。

  「退!」八位銀衣香主中,有一個疾叫。

  正在此際,圍攻淩震宇與水芙蓉的八個銀衣香主,銀光一閃,分身躍落丈餘之處。

  原來,淩震宇又是暴吼一聲,旋身再施出一招力轉乾坤。

  只因,黑殺教中,八個銀衣香主,突然瞥見淩震宇眼露凶光,怒吼聲隨之而起,身形淩空已知來的招非同小可。

  所以在他旋身出掌,排山倒海,疾墜分襲而來之際,早有其中銀衣一人急喝道,因此八人同撤身形,飄退逾丈。

  淩震宇就在這招未果,墜身而下的一刹,閃睛看見水芙蓉,嬌容萎頓,身形晃動。不知所措,淩震宇暗道一聲:「這該如何是好?」

  思忖間,身形立穩原處,旋目疾視全場。

  此刻,那身籠輕紗的黑殺教教主耿玉嬌,這時已是花容失色,黛眉緊鎖,秀頰上,依然罩著一層寒霜的冰冷之色。

  然而,她卻無一絲一毫動意,僅只是秀目含威,冷峭逼射地瞪著,怒火熾燃中的淩震宇。

  淩震宇垂目一瞥,身旁的水芙蓉,心下不禁暗吃一驚。斯時,水芙蓉已蕭穆萬分,盤膝端坐,在适才被困的場中,她明眸中湛然地閃射,兩道如炬的寒芒,秀靨帶笑,怒視黑殺教教主耿玉嬌。

  淩震宇心中已悉,現下的水芙蓉,欲作什麼。是以,他暗下斂神息慮,隨侍在側。

  「嗚——嗚——」

  遽然,一股尖銳激越的笛聲,游旋於鬥場的夜空之中。乍聞笛聲,在場眾人,除了淩震宇一人之外,其餘的人,均面色一變,似是都被這「嗚——嗚——」,穿心裂腹的笛聲,震閉周身百穴一般。

  激戰中的懶黑虎扁小鵲,大環眼傻瞪瞪的,突然停戰了!

  無常吊客師徒九人,也像中了邪似的,抱兵息鼓。笛聲依是勁銳無比,激回於場中。

  突然,黑妖狐耿玉嬌,目含驚疑之色,殺氣畢露,斂氣祛慮,疾然盤膝坐下,雙眼微微合闔,沉容凝顏地,運起一種上乘的內功,傾力抵住這侵骨蝕髓,勁銳萬鈞的笛聲。

  而扁小鵲滿頭大汗,面顯蒼白之色,身軀不支地一晃,眼看就要栽倒當場。

  「哦……哦……」

  扁小鵲的喉間,發出一種異聲。

  他瞪眼咧嘴,痛苦萬千的,伸手入懷,掏出一支墨黑玉瓶,傾出一粒烏黑的丹丸,迅速無比地塞入自己口中。

  驀地——北面的官道上,黃塵滾滾,蹄聲「得得」,朝著正南松林,飛馳而來。

  月光下,凝神朝著飛揚的黃塵望去,約莫可見飛馳而來的,是一匹烏黑烏黑的健驢,驢上坐著一個黑衣老太婆。

  不一會兒,一騎人驢,來到松林外十丈之處,一聲蒼啞的吆喝聲,倏停飛蹄。來者正是那去而複返的「夜叉女」屠慧君。

  她老臉緊繃,面現怒容,望著松林之中。

  而也就在此刻,松林的正南方,約三裡許的官道上,也有兩條人影,如矢飛奔朝松林而來,他倆輕功之高已在武林排名之內。

  這林中即將平息下來,在場眾人,對林外之事一無所覺。

  倏然,水芙蓉的笛聲停了下來。她粉腮依然是沉凝,蕭穆,杏目圓睜,仍含冷峭的殺芒,酥胸起伏,急遽地嬌喘著。

  這時候,淩震宇心神為之一松,他急忙深吸了一口氣,轉眼一望身旁端坐未移的水芙蓉。

  他不看還好,一看之後,心下不由大吃一驚!

  只見,水芙蓉此時,微闔著秀目,不生一言,默默調息著。

  現在,他已經明白,水芙蓉為了拚力吹奏那曲魔意斷魂,克制頑敵,真元消耗。所以,端坐未起,暗自運功,調息歸元。

  然而,也就在此時,那黑殺教教主耿玉嬌,已經緩緩站了起來。

  她一閃雙眸,狠狠地盯著淩震宇,和那盤膝調息的水芙蓉,……半晌未響,眼含殺機地,露出一絲獰笑。隨之,她款款一挪那曲線畢露的嬌軀,微微地顫動著,冷冷地道:「淩……震……宇……老娘恨你入骨……不錯!十三年前的一個夜晚,老娘參加了一次武林中,一樁大快人心的殲仇之戰……哈哈——」

  說著,她雙眸突然閃出兩道煞芒,纖腰微擺,乳峰,豐臀顫抖,嬌媚而淫毒地發出一串尖笑。

  淩震宇聞言之下,怎麼不令他面泛仇恨之色,心中倏湧殺機呢?

  他又看見,當年那群魔攻他父親時,一場血淋淋的慘劇。

  然而又回憶著,那救他脫離魔掌的恩師「七禽叟」,在他別離前,為他述說,當年那場慘不忍睹的景象。使他時時刻刻想著、念著復仇,殺盡天下所有的殺父仇人,以祭父親在天之靈。

  「啊——」

  無常吊客突然大喝一聲。

  懶黑虎扁小鵲,疾一旋身,大嚷道:「老怪物!還想大打一場嗎?」

  語畢,他大環眼烏油油地,死盯著無常吊客,眨也不眨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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