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魂帖(15)_柳殘陽

十五

　　第四章厲滅塵重現江湖

　　他在毫無意識下，縱身穿窗出去，來到一條蔓草叢生的甬道上。

　　他抬頭，注視著皎潔嫵媚的明月，他癡癡地，像是思考著一些什麼。

　　然而，從他內心深處，所湧出來的，仍是對這個美好的大千世界，所產生的一股仇恨、怨毒與殘酷……「鐵旗厲滅塵，我要把你這個老魔頭，碎屍萬段……」他滿心忿恨地，默想著！……隨之，又狠聲地自語著……

　　「嘿嘿……」

　　忽然，背後傳來一陣冰冷的陰笑！

　　聞聲，淩震宇頓時毛骨悚然，心神悸懍，他電也似地，倏然飄退，疾旋身形，展目縱望。

　　只見面前赫然卓立著一位年逾古稀的老人，身著一襲長衫，足蹬雪靴，兩目寒芒逼人，雙手反剪而立，神情泰然。

　　此人最異于常人的，他竟是黑髮白須。

　　這時——在那逼人的目光之中，使淩震宇察覺出，蘊藏著一絲極其陰狠，毒辣，而又輕蔑的意味！

　　乍看之下，淩震宇不禁繃起臉來，濃眉微蹙，炯炯的星目，怒視著老人……

　　沉默片刻，老人雙睛微轉，嘴中又是一串陰笑，道：「嘿嘿！沒想到老夫會親自前來吧？嘿嘿……但願你能如願以償！」

　　聞言，淩震宇神情悚然，當下飄身撤退！

　　思付著，倏忽間，星目立現殺機，他疑惑萬分，嚴陣以待，怒喝道：「老賊！你……你到底是誰？」

　　老人目光之中陰毒之色暴閃，輕蔑地陰笑道：「是誰？嘿嘿，是『鐵旗蓋世』厲滅塵！也是現下『天蠍幫』的幫主呀！嘿嘿……嘿嘿嘿嘿……」

　　「鐵旗蓋世厲滅塵？」

　　淩震宇失聲驚叫呼：「我不相信！絕不相信！」「嘿嘿！」

　　黑髮白須老人，陰笑著，頓了頓，又道：「怎地！娃兒，你不相信老夫就是你所要找尋的鳳陽鐵旗門主厲滅塵嗎？」

　　淩震宇聽了，神色之間，更為冷酷，殘毒……刹那間，他電欺而至，嘴角處，顯露出一絲不屑而仇恨的笑容，星目一展，狂傲譏調地，冷笑道：「老賊！你配嗎？——哈哈！想不到天蠍幫的幫主，即是這等貨色……哈！哈哈……」

　　淩震宇他語意未盡，而竟又朗聲狂笑起來！

　　接著鐵旗厲滅塵，仰首也是一聲陰笑，驀然地，道：「嘿嘿！料你娃兒也不會相信老夫的！嘿！嘿嘿……」就在這嘿笑聲中，突見他身形一晃，立現一道烏光，他手中已多了一柄尺來長短的三角旗。

　　驟見之下，淩震宇自身早已蓄勢待發，雙睛註定著對方，伺機應敵。

　　「現在，老夫這柄『鐵旗』，足可證實了吧？」

　　此刻——聞言視情的淩震宇，心中早已烈焰燃燒。

　　而他正欲發難之際，只見，那老人雙肩一晃，電也似地，飄身後撤，輕飄飄地，直若飛絮，落身在短牆之上，冷然笑道：「請恕老夫眼拙，娃兒，你可就是擊斃雲華仙姑，向敝幫挑釁的追魂客嗎？」

　　稍頓，接著冷冷地又道：「娃兒！不妨也將師承派別報給老夫，以免……」淩震宇未待老人言畢，朗朗一笑，冷道：「老賊所詢，在下明夜參與貴幫立幫慶典盛會之上，自會相告！」

　　鐵旗厲滅塵一聽，臉色立沉，陰笑著道：「娃兒，可否先將名諱報上？」

　　充滿自信，淩震宇星目中，一閃輕蔑之意，冷冷道：「這有何妨！」

　　說著，又朗聲道：「淩震宇就是在下。」

　　鐵旗厲滅塵，神目一閃，陡然一驚，若有所思地望著淩震宇，稍微收斂狂傲之色，一笑道：「久仰！久仰！老夫為了明夜盛會歡迎淩少俠駕臨，現下暫時告別了！

　　淩少俠，明夜總壇再晤吧！嘿嘿！嘿！……「

　　陰笑聲中，一條龐大的人影，拔空射出，身形消失。

　　淩震宇朗笑著一瞥天空，此時，東方天際已露出一道魚腹白色……

　　這時，淩震宇又察覺什麼似地，將其視線掃瞄前殿屋脊，忽見一條人影，輕若飄絮般地落下身形，來人轉頭徑朝淩震宇立身的殿后，一片數丈方圓的空場上望來！

　　經淩震宇仔細一看，原來來人是那嶺南女俠「銀拐婆婆」麥晉芬。

　　淩震宇尚未發言，老婆子麥晉芬，銀拐一拄，昂首一聲大笑，高聲嚷道：「小夥子，快進來，我老婆子有要事與你相商！」

　　沙啞地語音中，只見她兩隻肥大的衫袖一展，身形淩空而起，穿窗進入屋中。

　　淩震宇見銀拐婆婆飄進屋中，當下雙足一曲一伸，也已飄起身形，穿窗而入。

　　斯時，銀拐婆婆已然端坐在那張木榻之上，滑稽畢露地望著淩震宇。

　　等淩震宇落坐在木桌之旁，銀拐婆婆這才一瞪銅鈴雙眼，高聲說道：「小夥子，你可是奇怪我老婆子去而複返嗎？」淩震宇微笑地望著她那滑稽的面孔，點了點頭。嘴角一翹，銀拐婆婆麥晉芬，又笑嚷道：「哈哈，我老婆子是又有新發現了……」

　　面孔肅然，淩震宇關切地貼身詢問：「前輩，又有何發現？可否立即告訴在下？」銀拐婆婆麥晉芬，身軀前後搖晃著，雙眼望著淩震宇，笑道：「小夥子，急什麼！我老婆子如果不打算告訴你，我又回來則甚？」

　　說著，又頓了下來。

　　淩震宇心知這老婆子不可多加理喻，所以，也就不再相詢，只是以以眼神透出一種希冀的神色，在等待著佳音。視此情景，銀拐婆婆麥晉芬，不由露出喜色，嚷道：「小夥子，我老婆子方才在青石鎮，一家客棧之中，又碰到了另一位歹毒無比的魔頭……」

　　神色一怔，淩震宇急問道：「前輩，所遇何人？」

　　麥晉芬一副滿臉滑稽之色，雙眼突閃兩道懾人冷芒，望著淩震宇，憤恨激動地，啞聲說道：「此人就是當今極為武林共忿的『無常吊客』。」淩震宇聽了，臉色倏變，突地星目淩光畢射，忙道：「無常吊客來此作什？莫非……」

　　說至止，忽地欲言又止，閃睛只見銀拐婆婆已閉目而坐，滿面罩定一層恨意濃厚的陰影，似是沉思著，一言不發。

　　須知，淩震宇忽然住口，只因他心頭掠過一道，頗為懷疑的意念，暗下思忖著：「無常吊客？是否也是當年圍殺父親的仇人……」淩震宇經過這陣困惑悵然的忖思之後，他決定避開銀拐婆婆麥晉芬，去展開那冊閻王帖，看看是否無常吊客，也是列在黑名單中。

　　於是，朝著閉目沉思似的麥晉芬，忙道：「前輩，在下欲告便一會，稍等即來！」

　　言訖，銀拐婆婆依然是閉目不語，毫無所覺一般。淩震宇沒有多說，就在他離開屋中之時，銀拐婆婆麥晉芬的面頰上，泛出一絲得意至極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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