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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


  觀望了一陣,邵真發現自己的憂慮是多餘的,顯然「亡命客」的武功是很了得,但似乎仍差了「黑鷹」、胖伊玲和柯月霜等人一截。

  由於雙方皆亮出了兵器,且加上「亡命客」那種橫來硬幹的打法,使得戰局的過程緊張和有點兒亂。

  「亡命客」是聯手的,他們交錯相替著,並沒有固定一個對手,這使「黑鷹」,胖伊玲和柯月霜無形中吃了點虧。

  因為「亡命客」素來同轍同出,自然默契純熟,合作無間,威力顯得更大了,而「黑鷹」和胖伊玲、何大霜,乃是第一次聯手,彼此間的武功路子陌生,是以剛上手時,他們看來有點掣肘呆滯,發不起很來。

  「亡命客」面貌酷似,服飾相同,即使他們的兵器也一樣——

  可藏於抽中的「小蠻刀」。

  「黑鷹」則是那只利斧,胖伊玲就是她一貫攜帶的羽扇,柯月霜使的自然是腰間的雙刃了。

  邵真有點驚訝,驚訝他們三人是如此的出類不凡,尤其是「黑鷹」,邵真只覺得他絕不輸自己半分,他慶倖「龍虎會」能有他加盟,另外胖伊玲,邵真還算是第一遭看她和人過招,他對她是沒有微言的,一幫之主,她是當之無愧。

  須臾,他們三人顯然已能彼此的適應了,於是局勢有了個輕微的徵兆——

  「亡命客」必敗無疑!

  邵真肯定了他的看法之後,便朝一旁的「十二大妹」打了個招呼,朝院小閣道去。

  一路上,還躺著不少人,顯然明毓秀和「龍形劍」曾遭到了抵抗,入了小閻,正見明毓秀、「龍形劍」和約莫十來名的家僕模樣的人在廝殺……

  廝殺?

  哦,談不上的,他們只是在打發吧,不是麼?

  明毓秀和「龍形劍」顯然手下留點了情,兵刃不動,一拳一個,盡把他們打昏了。

  當邵真進門來之時,正好「龍形劍」那個大巴掌把最後一個傢伙劈翻了出去。

  「真,外邊如何了?」明毓秀問。

  「快了。」淡淡一笑,邵真轉向「龍形劍」:「段老前輩,不見禹爺麼?」

  指了指左側一道關閉的門扉,「龍形劍」切牙道:「他在臥房裡!」

  話聲中,倏地騰空拔起,「龍形劍」一個蹲腳,叭啦一聲,那扇門業已破碎支離!

  僵板著臉,「龍形劍」當先大步跨進,可是他一見房裡的景象時,他猛地怔住了!

  隨後跟進來的邵真也是一愣,明毓秀卻是嚶嚀一聲,返身躍退,掩眸低首,粉頰辣燙,芳心劇跳……奇了?

  原來——

  裡頭擺著的是一幅「春景圖」哦,這,這實在叫人難以啟口,真的,只見禹子明和一名妖豔女人裸擁著。

  邵真和「龍形劍」愣在門口,兩人互望了一眼,展露著沒來由的苦笑,很快的板住臉孔,「龍形劍」有點疑惑,禹子明知道死到臨頭,居然還有這份心情暢遊巫山?

  他更奇怪床上兩個赤裸裸的身子,竟然一動也不動,睡得這般死,方才自己一腳踢碎門板,這般價響,沒聽到麼?」

  納悶著,邵真和「龍形劍」簡真要膽怯起來了——

  這,這會不會有詐啊?忽然,邵真俯身下在小床上發現一個葫廬瓶,瓶口附近流散著好幾粒紅色的藥丸,當他上前去拾取之時,邵真已大略的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了,他把一顆藥丸遞給滿臉迷惘的「龍形劍」:「段老前輩,可識得這玩意?」

  送到鼻子尖聞了聞,「龍形劍」只覺一陣異香撲鼻,熏人欲醉,他震聲道:「這,這不是北湖上頂毒最辣的『穿腸丹』嗎?」

  「倒真看得開,一死了之,有魄力啊。」邵真走近床邊,俯視一下,發現禹子明業已氣絕身死!

  彎身拾起絲被,「龍形劍」將被子為他們蓋上,他望著被禹子明摟擁著的女人,臉上是一片痛苦之色,而且有過猛烈捶紮的現象……

  歎了一聲,「龍形劍」搖頭道:「自己作孽,自己死了也罷,何苦再拖人呢?」

  「別人是醉臥美人膝,他閣下卻是死賴美人懷,真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啊。」邵真瞪著眼道。

  頗有感觸似的嘆息一聲,「龍形劍」哺哺道:「萬惡淫為首,不是嗎?」

  說畢又是一聲長歎,方與邵真離開臥房……

  出門,卻見明毓秀仍站在廳上,邵真上前去,發現她兩頰嫣紅,一副羞澀之態,邵真見「龍形劍」業已大步跨出閤门,使附著明毓秀耳畔低笑道:「你怎還留在這?莫非也想一覽春光……哎喲!」

  話未完,明毓秀已狠狠的擰住了邵真的耳朵,杏眸圓睜,怒道:「你再說,老娘便叫你成了獨耳龍,你相信麼?」

  痛得齜牙咧嘴,邵真忙道:「相信,相信……」

  這才恨恨的鬆手,明毓秀怒氣未息的瞪著眼:「怎麼沒聽到聲響,沒殺他麼?」

  「自殺了?」一怔,明毓秀旋即道:「也好,活得骯髒,死得乾淨!還算有那麼一點點種兒。」

  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一個小木匣,明毓秀聳了聳肩,感觸似的嬌歎一聲,道:「禹爺,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印證了這句話啊。」

  隨手將那裝著「龍鳳吟」夜明珠的小木匣拋進臥房。

  此時,邵真和明毓秀不期然的想起在半個時辰以前,他們還被禹子明那滿口仁義道德,一臉嚴然君子所感動……

  「禹爺,說你人面獸心,可一點也不為過哪。」摟著明毓秀的腰肢,邵真臨走時,回望了一眼,不自覺的道。

  一路沉默著,走到回廊下,明毓秀急仰首道:「真,這個教訓給我一個啟示,我覺得我突然長大了很多,人是不能輕易相信的啊,你說麼?」

  笑著點頭,邵真道:「本來就是嘛,人雖然是世上最美的東西,但也是最醜的東西,往往一個人一念之差,便由最美成了最醜,當然不能輕易信任別人了。」

  忽然停住,明毓秀盯著邵真道:「你口口聲聲的說愛我,人也不能相信你了……」

  猛一愣,邵真大眼瞪小眼的呆傻住了,一時間,他卻無言以答……

  抿嘴輕笑,明毓秀嬌媚的瞟了他一眼:「瞧你這模樣,當真和禹爺口蜜腹劍一樣了。」

  瞪了她一眼,邵真啼笑皆非道:「丫頭,別這般作弄人啊,當心雷神爺,雷神婆有一天敲到你頭上來。」

  兩人打情罵俏著,忽然已來到前院。

  剛邁上院階,耳中便聽到一聲幽然淒厲,令人毛骨驚然,頭皮發麻的號嗥聲,但只見「黑鷹」一隻利斧已砍進了孫金水的腦瓜子!

  邵真和明毓秀連忙提氣進庭院,但見「亡命客」全被解決了,真成了亡命啦!

  一段沉冤,一場血鬥,業已清白,業已結束了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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