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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二


  有點過意不去似的笑了笑,明毓秀緩下語調道:「我要和貴幫主牌桌上一見高低,如何?」

  猛又是一怔,範一弓詫聲道:「牌桌上見高低?你是說要和我們賭牌九?」

  明毓秀點頭道:「正是這個意思。貴幫既然認為我『豔屠煞』詐賭騙財,那麼咱就來個豪賭,看看姑娘,是否有詐?」

  迷惑的望著兩人,範一弓不解道:「這又是為什麼呢?」

  這是邵真兩手抱胸,冷冷道:「很簡單,古話說,捉姦捉雙。貴幫只憑『毒心郎中』片面之詞,便認為人家詐賭,當然叫咱不服氣。今番我們雖願與貴幫化解恩怨,但仍難消被誣陷之恨,所以特地公開與貴幫挑戰——牌桌上的挑戰。」

  明毓秀接口道:「要不然我若因為看在范樓主的面上,而不予追究貴幫對我毒殺,別人家不明究理,還以為我姓明的真詐賭,而做賊心虛才與你們講和呢,那姑娘黑鍋豈不背定了?」

  範一弓好奇地問:「怎麼個賭法?」

  淡淡一笑,明毓秀道:「很簡單,貴幫派出兩人來,和我們兩人賭牌九,輪流推莊。」

  範一弓移動了下身子,道:「很有意思,如何算勝負?」

  明毓秀道:「雙方各拿出賭資三百萬兩銀子,輸光為止。」

  嚇了一跳,範一弓驚道:「三百萬兩銀子?這是一筆大數目哪!」

  明毓秀繃著臉道:「不錯,我們在牌桌上來個徹底的大輸贏!」

  範一弓呐呐道:「三百萬,只怕本幫挪不出這筆大錢呢……」

  冷峻的撇了下嘴,邵真打岔道:「范樓主,你這句話恐怕不是真話吧!」

  一窒,範一弓卷了捲舌尖,低聲道:「不瞞兩位說,儘管本幫創立三年多以來,業務還算不錯,但收入雖多,吃飯拿錢的人更多,木幫的盈餘哪有三百萬啊?」

  冷冷一哼,明毓秀道:「范樓主,你也未免太不老實了,昨兒我才到過『洛陽錢莊』……」

  吃了一驚,範一弓急急道:「明姑娘,是這樣的,本幫雖然在『洛陽錢莊』放有三百二十萬兩銀子生利,但那是本幫所有的財產啊!」

  噗哧的笑了出來,邵真道:「你的意思是怕輸?」

  尷尬的笑了笑,範一弓紅著臉道:「說出來也不怕兩位見笑,現在年關就在眼前了,一切帳務都要清算,本幫過年以前,還須付人五六十萬,假若輸光了,本幫豈不要關門大吉了?」

  忍住笑,明毓秀道:「這哪成理由?就憑你范樓主的面子,沒錢也能做生意,何況你們不一定輸啊,對不?」

  範一弓道:「我的意思把賭資降低一點,別賭恁地大,我說句坦白話,三百萬兩銀子,實在是一筆大數目,不管是你我哪方輸了,都是致命的打擊……」

  不等他說完,明毓秀轉向邵真道:「真,范樓主似乎是怕咱買空賣空,鉤大頭哪。」

  邵真笑道:「這是什麼話?難道范樓主是怕咱沒三百萬兩銀子是麼?」

  範一弓連忙接口說道:「不,不是這個意思。」

  溫和的笑笑,邵真道:「范樓主,咱早說過,打開天窗說亮話,用不著客氣,想說什麼,便說什麼,這才是我們強調的『開誠佈公』,你說是麼?」

  鼓起勇氣,範一弓微笑道:「那我就直說了,假若要在牌桌上見勝負的話,咱是否應該雙方先把三百萬兩的賭資,彼此過目?」

  邵真點頭道:「這是應該的,三百萬兩銀子是一筆驚人的數目,我和明姑娘不過是武林草芥罷了,是否有這筆錢,當然是令人懷疑的事,范樓主這般細心,乃是十分合常理的事。」

  說畢,笑吟吟的從懷中拿出那只精緻的皮囊,抽出了小苑借給他的那張飛錢,遞給了範一弓,說道:「范樓主,你就請過目吧。」

  接過來細細的端詳了一番,範一弓不自禁的道:「這是禹子明的飛錢,最保險不過了。」

  把飛錢交還邵真,訝異道:「我真佩服兩位,居然這般富有啊。」

  邵真淡淡道:「不知范樓主還有什麼問題沒有?」

  沉吟了一下,範一弓道:「這我必須請示敝幫主才能決定。」

  輕笑一聲,邵真道:「范樓主,別客氣了,誰不知道貴幫的大小事業都由你決定?你雖不過是一樓之主而已,但事實上等於『金銀幫』的二當家,只要你閣下願意在牌桌上與我們較量,貴幫主是沒話可說的,對不?」

  得意似的笑笑,範一弓道:「話是不錯,原則上我是必須徵求他的同意的。」

  說畢,起身抱拳,範一弓便去請示「金銀幫」主……

  第四十七章

  明毓秀待範一弓離去之後,望著邵真道:「真,方才姓範的提到『九指血煞』之時,你是怎麼啦?」

  邵真低聲道:「毓,我一直沒向你提起這檔子事,上次我深入西疆,便是要找『九指血煞』哪!」

  明毓秀詫道:「『九指血煞』那傢伙聽說十幾年前便一直住在西疆,那時別說你還沒出江湖,可能連家門都還爬不出來呢,難道你和他扯得什麼恩怨麼?」

  「這你丫頭就有所不知了。」邵真湊近臉,壓著嗓門接著道:「家父昔前也是武林中人,外號叫「四靈神君』,他有個情如手足的拜弟,叫『金彈銀宮』,認真論起來,我是該稱呼他大叔的,……」

  美眸凝視,明毓秀不待他說完,插嘴道:「『金彈銀宮』?是否便是令妹桂珍的父親?」

  猛一吃驚,邵真道:「毓,你怎知道?」

  嫣然一笑,明毓秀道:「我不是給你說過麼,令尊曾把你家中的事告訴我了,不是嗎?」

  恍然的哦了聲,邵真哺哺道:「哦,是的,我竟然忘了……」

  表情有些兒不自然的,邵真接著道:「這麼說,你不都知道了麼?」

  頭搖一搖,明毓秀道:「不,令尊只告訴我說桂珍不是你的親生妹子,而是他昔日已故的要好朋友的女兒而已,並沒有完全說出她的身世。」

  低頭沉思了半晌,邵真這才咬了下牙,像是下了很大的決心似的,沉聲道:「事情既已到了這種地步,我索性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訴你吧……

  「十七年前,『九指血煞』被人高價收買,誘殺了我的大叔『金彈銀宮』,當然家父曾趕去……但仍慢了一步,『九指血煞』早揚長逸去,只留下倒在血泊中的大叔。大叔臨死時,囑咐家父善顧其妻女,並待其女兒長大之後,教其武功,為父報仇。」

  明毓秀疑惑道:「桂珍原來還有母親,那她怎被你家收養去呢?」

  眯了一下眼,邵真暗澀的道:「當我的叔母知道大叔被殺身死之後,可憐她和家母一樣,都是不會武的人,哪受得了這般打擊?不出旬日,便傷心逝去,所以那時候還不到兩歲的桂珍,自然而然由我家負起養育的責任了。」

  凝神傾聽著,明毓秀問道:「那她為什麼一直跟你們姓邵呢?」

  邵真道:「由於我家人了稀少,除了我這個寶貝兒子之外,再也沒有其他的兄弟姐妹,而且小珍長得很伶俐可人,所以家母不僅僅基於道義去疼她,更甚的,家母對他有股非淺的親情,愛如親生,視如已出,也就把她當成我家的人了。當然,家母的意思是等她長大以後,家父教其武功,再把身世告訴她。」

  頓了頓,邵真帶些迷惘的接道:「誰知,小珍長大之後,只對詩書女紅有興趣,更不是練武的料子,對武功始終學不成,而十幾年來,這段漫長的日子,她始終活得那麼愉快,家母視她如掌上明珠,一直不忍把她的身世告訴她。一是由於她無法親手報父仇,二是怕告訴了她真相後,恐她受不了這種打擊,她到底是個柔弱的女兒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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