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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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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了一會兒,總算是歇下來啦,邰妻似乎覺得心中好受多了,不過她也感到不好意思的,低首細聲道:「邵公子、明姑娘,我實在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悲傷,請兩位原諒我的……」 不等她說完,明毓秀已挨過身去,柔聲道:「大嫂,沒關係,咱們也不算外人了,現在你願意說說你的困難麼?」 邵真接口道:「大嫂,是不是肇賡兄對你怎樣了?」 眼淚又湧流而出,邰妻強制悲傷,哽咽道:「肇哽他已丟棄我們母子了……」 邵真心中說了聲果然不出所料。 明毓秀吃驚道:「大嫂,這又是為什麼?」 一面拭淚,邰妻一面道:「肇賡他在外頭有了另外的女人,三四個月來不曾回家過一次,而且一文錢也不給,為了生活,我已幾乎把東西典當光了……」 說到這,又忍不住傷心的哭泣起來…… 明毓秀看到眼裡,心中著實不忍,她問道:「那麼大嫂你三更半夜在這門外做啥?」 邰妻悽楚道:「我是想到『金銀幫』裡來找肇賡的,我聽說他最近常在這兒,但我這副樣子又不敢進來,怕給人趕出去,所以只好呆在門邊等候。」 邵真驚道:「天,這冷的天裡,大嫂不怕凍壞了身子麼?再說孩子倒也要受不了啊!」 一把眼淚,一把鼻涕,邰婦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我要是找不著肇賡,我們母子就要餓死了。」 心頭湧起一股憤恚,明毓秀是個女人,就算是不認識的女人遭到這種遭遇,她也會憤憤不平的,何況眼前的女人是她認識的,而且還算得上是十分崇仰。 再說「毒心郎中」邰肇賡無論如何上回還出賣過她一次,害得她差點身首異處,命喪黃泉! 但她事後又想邰肇賡好歹也算是自己和邵真的「賭師傅」,而且看在他妻子的面上,明毓秀並不想追究這件事,只想把目標放在「金銀幫」上。 但現在一聽邰肇賡居然喜新厭舊,只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狠心拋棄糟糠之妻,和自己的親生骨肉,這種喪心病狂,沒天良的人,她怎生再饒得他? 挫了挫牙,明毓秀按捺住心頭的怒火,安慰邰妻道:「大嫂,你放心,我一定會使你夫君回到你們母子身邊的。」 感激涕零的起身佛拜,邰妻道:「明姑娘,我們母子在這向你謝謝援手之恩了。」 轉身,又要向邵真拜謝,明毓秀早把她拉回座,催道:「大嫂,別這般見外,昔年我們也叨擾你不少,我們別再這樣客氣了,大嫂,你還是快點吃些東西,別餓壞了身體。」 邰妻逐收束淚痕,開始吃東西…… 這期間,明毓秀低首默默沉思,她在想一個萬全之策 中國有句老話,清官難斷家務事。 像這等事,明毓秀還算是破題兒第一遭碰到,既然邰肇賡曾出賣過自己,她可以用這個理由施「壓力」,要他回他老婆和孩子身邊,但這終究是治標,不是治本的辦法,不是麼? 明毓秀總不能逼他回去,也難保他不再「跳」出來。 明毓秀算得上是個賭徒了,而邰肇賡當然是個十足的賭徒,大凡賭徒,尤其是「男賭徒」一旦有喜新厭舊的意向,這是很難很難使他回心轉意的! 明毓秀無法確切的說出一個理由來,不過據她的觀察,有不少人是這樣的。 尤其邰肇賡現靠詐賭過活,錢賺得多,而且容易賺,像他這種男人,一旦有了錢向外發展,不顧家庭,除非他不能再賭,走投無路,才會幡然醒悟的…… 那,對付邰肇賡這種人,又要用什麼辦法呢? 邵真見明毓秀低頭不語,心知她在想啥,他也不禁凝思猛想…… 不多時,邰肇賡的妻兒已用膳完畢,邰妻向邵真與明毓秀一謝再謝,感激之情,不可名狀。 明毓秀從懷裡拿出四五張紙錢,另外還掏出二十兩重的銀子三綻,遞給邰妻,說道:「大嫂,我這點兒錢,你暫且先收下……」 沒等她說完,邰妻已看見飛錢的面額,她大驚道:「明姑娘,這是兩萬多兩銀子哪,你,你送我這麼多錢,我怎能接受?不,明姑娘,我不能收你的銀錢,我只要你能把我夫君找回家就很好了。」 明毓秀含笑道:「會的,這我一定會做到,大嫂您請放心。另外這點錢,是我以前向肇賡大哥借的,大嫂您拿去就沒錯。」 半信半疑的望著她,邰婦拿著錢有些猶豫不決…… 明毓秀再三催促,邰妻這才把飛錢和銀子揣入懷裡,明毓秀安慰她道:「大嫂,您身體保重,別過份悲傷,不超過兩天,我會要肇賡大哥回家去的。現在,您暫且先回家中去歇息,別凍壞了孩子們和大嫂您自己,好麼?」 怯怯的,邰妻道:「我,我能不能在這兒等肇賡一起回家?」 明毓秀沉吟了一會兒,照實道:「大嫂,不瞞您說,在我要找肇賡大哥之前,我還有些要緊的事要辦……」 邰妻連忙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先回家去。」 明賡秀微笑道:「大嫂,假如我的事情辦得快的話,說不定我就會要肇賡大哥在天沒亮前便回去了。」 淚水又湧了出來,不過那不再是悲傷的淚水,邰妻顫聲道:「邵公子,明姑娘,我不知道要如何報答你們,願神明永遠保護你們兩人。」 明毓秀朝她頷首言謝,便送她們母子四人離開「金銀幫」。 邵真在離開的時候,付給掌櫃飯錢,順便警告他們不可走露他們來的消息。 事實上,邵真和明毓秀已是幾乎人人認得了,對「金銀幫」而言,但他這樣做,當然說不上怕,只不過想讓人——某些人吃一驚罷了。 邵真和明毓秀望著邰妻和那三個孩子,拖著蹣跚的步子消失在寒冷的黑夜裡的時候,明毓秀帶著傷感的口吻道:「天底下,有多少這樣不幸的女人阿……」 歪首看她,邵真道:「毓,你打算用什麼方法?那老狐狸陷害過你,但好歹也得饒他一遭,就不說他是我們的『賭師父』吧,所以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看在大嫂的份上,你總不能叫她守寡啊!對不?」 話聲一落,明毓秀接口道:「那依你的話,又該怎麼做呢?當然啦,老狐狸只要我們逼他回去,他是不敢不乖乖的回去的,但是以後呢?咱們不能一輩子看著他!」 轉身走進門去,邵真道:「我也不知道,反正到時你看著辦就是了。」 跟上去,明毓秀白了他一眼,道:一你倒好,推得一乾二淨。」 忽想起了什麼,邵真進了門之後,走沒兩步,便停下道:「哦,對了,毓,我要先宰『六魔煞』,但為了讓『百豔幫』也能報仇,我必需把他們誘出外頭,但怎不見了『十二太妹』呢?」 明毓秀哦一聲道:「真,要不是你說,我真要忘了呢!『十二太妹』既然奉命監視『六魔煞』,想必就在這附近吧!」 兩人轉目搜索了四處,只見幾條大理石通道,和蓋滿雪花的假山及結了冰的池水之外,屋宇廊下並無一人…… 見無人影,邵真便道:「不如進去問問那掌櫃的老頭子,他耳目很靈,說不定他知道哪。」 於是邵真和明毓秀重新進入右邊樓下食堂,那掌櫃和夥計一個也沒少,似乎他們依邵真之言,不敢透風聲,但他們一見兩個煞星又折了回來,仍忍不住的臉上一陣發白,發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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