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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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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中寶」更是重新估價了邵真,他再次相信邵真決不是易與之輩!不是! 「籲,好險,差點又栽啦!」緩緩吐著氣,邵真暗自慶倖著,他已決定改變遊鬥的方式,兩眼的瞎,地形的不熟,對他是太不利了,他決定不輕易挪動他的一跬半步,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 「劍中寶」本是顧憐邵真兩眼瞎盲,但不想差點吃了虧,不禁咬了咬牙,再也不留分寸啦,只見他張口喝了一聲,兩肩一旋,身子已如脫韁野馬的急奔前去! 「小子,去啦!」喝聲裡,「劍中寶」驟像千臂金剛似的,只見棒影千幻,惑人眼神,呼聲破空,蕩人耳膜!一口氣,竟然連攻了十七劍! 出招,變招,滑步,亦堪稱高手,尤其令人詫異的一轉棒鋒,竟然像跳起來般的直躥向邵真的胸膛! 可是招到途中,忽又是一沉,竟又改戳向邵真的腰間! 如此虛虛實實,實實虛虛,到最後竟然沒有一招是真招! 這確是怪異之極,邵真正感不解,忽聽一聲輕響,腹部已感一陣破空之氣射來! 猛是一震,邵真想也不想,連忙運起「鬼哭神泣無上神罡」護罩周身,同時間裡,左手往斜一搗一探,「大龍手」已然出籠! 正好,不偏不倚的抓著了「劍中寶」的棒頭,邵真絲毫不停滯,右手木棒刷的一聲,已劈了出去! 「哎唷唷!小畜牲!」一聲痛叫,邵真那一棒正好敲在「劍中寶」的屁股上,只見「劍中寶」放開了木棒,兩手摸著屁股,呲牙咧嘴的跳叫著,活像屁股著了火。 一旁的「大憨俠」像是幸災樂禍似的拍著手,且開懷大笑,他扯開喉嚨道:「好!好!老傢伙,你真會演猴戲哪!」 又羞又怒,但又痛得開不了腔,「劍中寶」死勁的揉擦著屁股,一連哎個不停,那副模樣看了令人發噱。 邵真抱拳道:「小的放肆啦。」 刷一聲,「大憨俠」躍進場中,揚聲道:「別得意,老傢伙本來便不中用,看我「大憨俠」姬大爺的!」 一笑,邵真道:「敬領高招。」 「當心!」 說了一聲,「大憨俠」木棒橫橫一掃,驀然點向邵真下盤! 漫不經意的一架,邵真輕描淡寫的格去了「大憨俠」的一棒。 「呵!小子!姜老頭的『劈連劍法』不夠看,看看我『大憨俠』的『迎曦劍法』是否也不夠你看!」 緩緩的說著,「大憨俠」的四方臉上一片凝肅之色,他手上那根木棒被他怪異的握著,像是八字撇開,顯然他就要搬出他的箱底功夫了。 微笑依然,邵真不搭話也不動,彷佛是僵了過去似的。 刹時,空氣像是停止流動,那股子的氣氛,扣人心弦,壓人心胸! 驀然,「大憨俠」暴喝一聲,身子如激星電石般的急射而起,騰飛之勢,有若殞石,不過刹那,已欺至邵真眼前了,這刹那裡的當中,他手上斜垂的木棒倏然一個怪異猝旋…… 迴旋的棒影彷佛仍映在空間,而那棒頭卻已直點邵真的胸腔了! 這,不能小覷,對一般人來講。 唇角的微笑很快的收凝起來,邵真不進不退,昂然站立,木棒暴然一揚,棒勢的揚起慢於「大憨俠」之後,可是速度卻超淩在「大憨俠」之上…… 只見,喀!一聲大響,兩棒交揚,「大憨俠」悶哼一聲,身子倏地反彈了出去,手中木棒脫飛而去! 一停腳,踉蹌了一陣子,終於叭一聲,端端穩穩的跌坐了下去。 「哎,痛煞我也!」「大憨俠」皺眉苦臉的站了起來,兩手捧著屁股叫道。 一旁的「劍中寶」當是樂極了,撫掌反唇譏道:「狐狸莫笑貓,你老兄也不過爾爾,哈哈!」 丟開木棒,邵真一躍身子,落於兩人之旁,抱拳說道:「魯莽之罪,尚請恕過。」 「劍中寶」搭著他的肩膀,豪邁的道:「小哥,老夫服你。」 揉著屁股,「大憨俠」苦著臉道:「我也甘拜下風。吳老弟是天下第一劍,我是天下第二劍。」 「劍中寶」聞言,氣得哇哇叫道:「去你娘的,我第二,你第三!」 見兩人又吵,邵真真啼笑不得,連忙道:「兩位前輩可否聽在下一言?」 兩人不約而同停下爭嘴,「大憨俠」道:「老弟,啥事?儘管說,我們洗耳恭聽。」 「劍中寶」也含笑道:「小哥,你幫我們評理,我倆誰是第二?」 恭謹的打了一揖,邵真始道:「請恕直言,依在下認為:我,包括兩位,誰都稱不上第一,第二或是第三……」 像是反對,「劍中寶」首先道:「難道你認為還有人武功比我們強的?」 「大憨俠」急急的接口道:「是誰?我不相信。」 點子一下頭,邵真含笑道:「我想是有的,雖然我不能指出是誰,但我敢肯定的相信『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所謂強中自有強中手,山高自有山更高,縱算我們蓋世無敵,也不能稱強,蓋武學一道絕無止境,焉知沒有武功比我們強的?兩位以為然否?」 四隻眼傻愣愣的瞪著邵真,「大憨俠」和「劍中寶」莫名其妙的沉寂了下來,像是在思索邵真的話…… 見兩人不搭話,邵真不禁感到有點尷尬,掩飾的咳了一聲。 邵真笑道:「其實在下破壞了兩位的雅興,只因姬大俠助在下而致誤時,援手之恩,浩恩如山,不願因在下而使兩位引起齟齬,是以在下冒昧與兩位比劃,誠是希望兩位前輩莫因空洞之『名』,而壞了知交的友誼,並非是與兩位前輩爭強逞雄。區區心意,望兩位明鑒。」 ,「劍中寶」捋了一下長須,大聲道:「對,小子,你說得有理,老夫服你,服你,從心眼裡服你。」 「大憨俠」也道:「好小子,咱們聽你的,不再爭他娘的第一劍,第二刀的啦!」 邵真倒顯得有點不好意思的訕訕道:「哪值兩位前輩如此恭維?拆殺在下。」 哈哈一笑,「劍中寶」道:「喲,小子,瞧你方才那股狠勁,把咱倆打得人仰馬翻,現在卻『勁子的客套起來,你是害哪門子的羞哪?」 「大憨俠」也笑道:「可不是,老弟啊,我說咱門雖不過是萍水相逢,但我對你卻有一見如故之感哩,非我討功勞,我幫了你一個忙,總不算是外人了吧,所以,你也別再前輩前輩的,多禮,多俗,是不?」 「對!對!」 「劍中寶」接腔道:「別再酸,我最討厭了!你乾脆叫我姜老大,叫他馬臉長。」 哇聲大叫,「大憨俠」氣得兩眼直翻,道:「去你娘的,你才馬不知臉長,烏龜不知殼厚呢!」 邵真不禁為兩人的詼諧風趣引得開懷暢笑。 他對這兩位「憨寶」深有好感,他喜歡他倆的豪爽不拘,他更為他倆的「憨」所迷。 邵真拂了一下袖子,正想開口,「劍中寶」忽然翻了翻眼,問道:對了,小子,你叫胡什麼的?真該死,我這老冬瓜太不中用了。」 說著,拍了一下腦袋,狀似好笑。 「大憨俠」也道:「像老弟這般身手,在江湖上定是眾所皆知,怎不曾聽聞?倒不知老弟你的名號是什麼?」 這一提,正中邵真的傷心事。 邵真唇角上的微笑凝結起來,輕輕一撇,抖下了無數的傷悲和落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他在竭力平下心中的激動,良久,他才緩沉的說道:「說來話長,真是一言難盡。」 眨了眨眼皮,「大憨俠」疑惑的道:「老弟莫非你有困難?」 「劍中寶」也發現了邵真有異樣,握住了邵真的手,懇切的道:「你有什麼不能解決的事,儘管說來,縱算上天摘桃,下地掘金,赴湯蹈火,老夫在所不辭!」 心胸陡又泛起一股波瀾,邵真被他兩人的真摯感動得不能自持,他緊握著「劍中寶」枯癟的手,他從那只手得到了一股溫暖,暖得他說不出話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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