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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五


  但就在她一揮手的當兒,那顆蟒頭忽地往上一仰,口張如盆大,利齒如鋸,驀然吐出了幾近二尺長的毒信,快得像閃電般的卷向侯愛鳳,壓根兒沒躲閃的餘地。

  侯愛鳳只感左腿一陣軟痛,痛叫一聲,疾飛的身子,像是中箭的兀鷹,翻了一個滾,倒栽蔥般的墜下……

  彼時,邵真正力敵「五魔煞」,聞侯愛鳳驚叫已覺不妙,宛似平地起了一個焦雷,說時遲,那時快,邵真在大喝之時,幾乎同一個動作,他頎長的身子已如電射激飛而起,半空裡一探手,侯愛鳳正好掉在臂彎裡……

  這一切的轉變都是太突然了,「六魔煞」眾人只感一愣一怔,邵真已像猛鷹撲雞般的挾著侯愛風向遠方逸去,一個縱跳,已無蹤影!

  「六魔煞」心頭委實震駭,如此俊逸的輕功,誰能匹及啊!

  瞠愕了半晌,「神刀魔煞」這才如夢初醒的大叫道:「操他大舅子,追啊!」

  說著,雙肩一晃,便要躍起……

  及時抓住他的衣袖,一旁的「胖魔煞」長劍歸鞘,張口道:「唉呀!人都不見了,追個屁!」

  唰一聲,躍下屋頂,「驅蛇魔煞」慢條斯理的把那條大蟒蛇像帶子般的纏在身上,接著像是哄小孩似的在蟒頭輕拍了兩下,大蟒蛇竟也像被催眠般的大張了一下嘴,懶懶的閉上赤紅的兩眼,沉沉睡去,一動也不動。

  「驅蛇魔煞」得意的笑了一聲,道:「不用追了,料那妮子也不過半口氣啦!」

  把長鞭纏在腰間,「血鞭魔煞」似有所思的道:「奇了,那點子是何人物,竟能空手抵對我們兄弟的聯手?」

  死板陰沉的臉上,也泛起一絲疑惑,「冷面魔煞」接口說道:「他,好像是一個瞎子?」

  似無火氣,「天殘魔煞」睜著獨目,道:「誰知道,咱們連他的臉都沒看見哪!」

  憤憤的咬了一下牙,「胖魔煞」晃著頰上的兩團肉,道:「可不是,真丟臉丟到家了,吾友三條性命便如此平白去了!哼,真難消我心頭之恨。哎呀!小畜牲,爺不宰你,誓不為人!」

  金刀還鞘,「神刀魔煞」道:「老二,你急什麼?那廝總難逃出咱兄弟手心,現在空叫也沒用,還是替你那三位死鬼朋友入土為安吧!」

  語畢,眾聲皆停,唯有「胖魔煞」怒不可遏……

  話說邵真與侯愛鳳——

  邵真抱著侯愛鳳不擇方向馳去,事實上他也看不見方向,他知道侯愛鳳是受傷了,但他沒法知道她受傷的情勢,他心急如焚,全力使出他獨步武林的輕功,一個縱步之後,自覺已遠離「六魔煞」,而且耳中並沒有聽到有人追上來的聲響,當下心中稍感一輕,急切的向懷中的侯愛鳳說道:「愛鳳,指引我路途,快!」

  呈半昏迷的侯愛鳳聞言勉力睜開眸子,向前張望了一下道:「知……知哥,向左五尺,有條小道。」

  「好,愛鳳,你支持一下,待我們遠離『六魔煞』之後,再查看你的傷勢。」說著,長吸一口氣,腰軀一躬,往左斜掠五尺,正好落在一條堪稱平坦的小道上。

  侯愛鳳緊咬著牙,顯然她是極力的忍受痛苦,她道:「知哥,一直去,一丈以後拐彎。」

  邵真照著侯愛鳳的指示,放步馳去,竟像一般人一樣,行走自女口……

  就這樣,像是「盲人背瘸子逃出火窟」一樣,侯愛鳳指路,邵真走路,竟也安然無恙。

  如此約莫賓士了一炷香的時刻,侯愛鳳顯然是有點受不住了,她不時痛苦的呻吟著。

  邵真心知「六魔煞」沒有趕來,便停下來道:「愛鳳,忍耐一下,你告訴我一個藏身的地方,我馬上查看你的傷勢。」  

  咬牙凝睇,侯愛風道:「左邊一矢地有一叢林,似可隱身。」

  微頷了一下首,邵真便向左邊密林馳去,須臾已達彼處。

  「到了,知哥。」侯愛鳳的俏臉上已泛起汗光,她呻吟似的道。

  籲了一聲,侯愛鳳躺在一片枯乾的落葉上,頗覺舒適,轉首環視四周……

  但見古樹參天,不見陽光,一片陰暗,更無人煙,甚是隱密。

  邵真似乎是很累,但他只喘了口氣,便脫下斗笠,露出他那張充滿急切關注的臉孔來,他坐下身子,急急的道:「愛鳳,你傷在哪裡?」

  哦了一聲,侯愛鳳好似才發現自己受了傷,趕忙俯首朝傷處望去。

  一低首,她花容失色的駭叫起來!

  只見侯愛鳳小腿上露出一條傷痕,那條傷像一個圈子般的烙在她的大腿上,衣物都破了,而且還被血水浸濕了一大片,更令她駭悸的是流出來的血水竟然轉成為黑!

  「怎麼了,愛風?」心房猛跳,邵真急聲問道。

  侯愛鳳強自鎮定,她只覺傷口如火灼般的令人難耐,拂了一下蓬鬆紛亂的鬢角,她咬著牙道:「知哥,我,我被『驅蛇魔煞』的大蟒蛇傷了。」

  悚然一驚,邵真變色道:「愛風,你被大蟒蛇咬著了?」

  銀牙咬得格格作響,侯愛鳳的額上已沁出一片如豆大的汗水,他顯然是很痛苦,她伸出手抓住邵真的手心,呻吟似的道:「沒,沒有,是被那條蛇的舌頭卷著。」

  邵真的臉上一片焦急萬分之色,他緊張的說道:「那糟了!那玩意兒一定有毒!」

  用力吞了一口口水,接著說道:「愛鳳,你現在覺得怎麼樣?能不能起來止血?噢,一定是流了很多的血,血腥味很濃哪!」

  用力用手肘撐起身子,可是不過撐起一半,侯愛鳳忽地嚶嚀一聲,額眉猛皺,又躺了下去,顯然,那傷痛湧入心髓裡去,侯愛鳳艱難的說道:「知哥,我……我感到一陣昏眩,哦,好……好痛喲……哎!」

  第十六章

  可真急死了,簡直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邵真兩眼看不見,雖有心為侯愛鳳紮傷,卻又無從著手,他簡直不知道如何才好。

  他急急的說道:「愛鳳,告訴我傷在何處,我為你止血!」

  說著,左手一抓,撕下一塊衣袖。

  侯愛鳳已呈半昏迷狀,她半睜著眼,微弱的聲音困難的禁不住顫抖,而且已發青的兩唇吐出:「在……在左,左大腿上……」

  猛地一怔,左大腿?那,那是女人禁處呵!

  邵真面露難堪之色,一時,怔忡如夢……

  緊緊抓著邵真的手,侯愛鳳痛苦的搖著頭,她幾乎是哭著叫道:「嗯……哎!知哥……我,我好痛,痛苦,哎呀!」

  心中一急,邵真咬了一下牙,如不再動手,侯愛鳳可能就要一命嗚呼了,那管得他媽的男女之嫌!

  當下長吸一口氣,便摸向侯愛鳳……

  可是,他忽又縮回手,滿臉難堪之色,哦,侯愛鳳的腿在哪裡呵?

  侯愛鳳已開始在顫抖了,顯然是毒液已蔓延,她開始痛苦的號叫起來:「知哥,我,我好痛哦!」

  心急如焚,邵真張口道:「愛鳳,忍耐一下。」

  一頓,長吸了一口氣,邵真呐呐的道:「愛鳳,告訴我傷在哪裡?我為你止血。」

  痛苦的打了一個嗝兒,侯愛鳳道:「在,在左腿啊。」

  一咬牙,邵真道:「可是,愛鳳,我,我看不見。」

  哦了一聲,侯愛鳳恍然大悟,顯然她痛得忘記邵真是個瞎子,她強自睜開眼,握住邵真的手帶到她的左腿,細若蚊蚋的道:「知哥,這,這裡。」

  一觸手滿是血漬,邵真心頭凜駭非常,那敢怠慢,還管他娘的男女授受不親?拿起撕下的衣袖綁向侯愛鳳的大褪……

  「哎喲!」

  顯然是邵真碰到了傷口,侯愛鳳痛叫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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