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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


  哈哈大笑,站起身子,那真走到他面前道:「大牛,你要是能少開尊口,你一定能夠多活幾年的。」

  「正好相反,我一刻不說話,我就覺得活不成了哪!」

  咧嘴嘻笑,大牛道:「下輩子你會做啞巴。」

  抿著嘴笑,邵真站在他身後,兩手摟住他的腰間,肅凝的道:「大牛,我助你一臂之力。」

  「我還以為你要捏斷鎖銬呢!」微微一愣,大牛訝道。

  「但願我能夠。」

  失聲一笑,邵真道:「大牛,把你所有的功力運至被銬住的地方,然後把身子緊貼在牆上,當我喊一二之時,把你吃奶的力量逼在兩掌上,一掙,便成啦!」

  「你,你在開玩笑,你不是逼我上吊吧?」

  呐呐的,大牛喘息著說道:「我比你更相信我自己,我……  決無法掙斷『五合鐵』!」

  「如果你話說完了,我開始喊了。」

  肅凝著臉,長長吸了一口氣,兩隻手臂幾乎像是鋼圈般的環住大牛的腰眼,沉著聲,邵真道:「記住,當你聽到三之時,別忘了使出你吃奶的力量。」

  「噢,你使我太緊張了!」

  急促的說了一聲,大牛開始把兩隻手掌按在石壁上,沒有大多的時間讓他考慮,他已把他體內所有的真元,全部運至手腕、腳踝和頸子上,他緊張的道:「我,我必須提醒你,我很願意掙斷『五合鐵』,但我決不願意你折斷我的腰。」

  「一……二!

  沒理他,邵真沉聲喊著:「……三!」

  叭啦!幾聲斷折聲揚起。

  「哎,我的媽!」

  大牛痛哼了一聲,整個身子倒飛了出去,而邵真像是滑了一交的跌倒地上,大牛正好從他頭頂上飛過去!

  叭!和邵真方才一樣,大牛著實的撞在牆上,然後墜在地上,痛昏過去,不省人事……

  「媽的,你叫媽,我叫鬼呀?」

  痛得瞅著牙,邵真邊嘟濃著邊爬了起來,摸著摔痛的屁股,拍了拍,一顛一跛的走近大牛……

  總算,他兩人解脫束縛了,邵真的心裡說有多高興便有多高興。

  眉宇間盈漾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他長長籲了一口氣,懶懶的坐在大牛身旁,他喘息著,而且光赤的上半身還流著汗,顯然他是太累了。

  對武林生涯來講,邵真能赤手空拳的掙斷天下無雙的「死環」「五合鐵」,不能否認這是一件令人驚異的奇跡。

  拋眼向昏迷中的大牛,他看到了大牛的廬山真面目

  他不能不承認大牛是屬於高頭大馬型,裸著的上半身,幾乎看不出有骨骼的痕跡,滿是突突的橫向,鼓鼓的胸膛,長滿了黑呼呼的胸毛,汗水沿著累曲的胸毛滑溜,怪有趣的。

  他開始打量他的臉。

  喝,那副尊容,使得邵真不得不停下他的思維,他在想,他應該用何等字樣來形容他才不會「失真」。

  顯得黃黃的像秋天裡即將枯萎的亂草的頭髮,少而又少,只差一點沒和陀敏壽一樣一毛不拔,更絕的是,那能算得出來的頭髮,全部長在鬥大如西瓜的頭頂中央,遠遠看去,好像是沙漠裡的「黃」洲,再細看一點,那幾根黃髮竟還他媽的身曲著咧,寬闊而突得非常厲害的額角下,兩排不很長也不怎麼黑的眉毛,但卻長得很密,就像是兩排修篁橫在一對緊閉著眼皮的眼睛上,雖然兩眼閉著,但如果耐心的去觀看他眼皮的「幅度」,不難發現也是一對「牛眼」。

  眼之下,是他老兄的鼻子了,那太高太直的鼻子顯示著他和漢人的分野,也就是他們種族的「特色」。

  再下便是他那張嘴了,邵真現在終於明白何以他老是喜歡刮刮叫,而且聲量大得像雷鳴。

  瞧,那張嘴大得真要嚇死人了,以致於使他微顯陷下的兩頰看來「面積」更是小,邵真不願否認,他那張嘴是足以一次著一個「山東大饅頭」的。

  此外,邵真發現他的一張臉,黑黝得雖不像焦炭,但倒真像十年沒洗過臉,有如生了鏽的鐵球。

  那張臉上找不出一線老態的皺紋,要不是他曾告訴他,邵真還真不敢相信他是即將花甲的年齡哪,幾乎叫人以為他是中年人。

  更令人可笑的是,那張臉非但沒和他的年齡成正比——看不出有世故,老練,精明的顯示,相反的,流露著太多的稚氣,憨氣,甚至可以說是無知,一點也不像是在刀尖上打滾的江湖人。

  有趣的看見他的尊容,邵真開始把視線往下移。

  看了好久,邵真才很困難的承認他是穿著一條褲子——且不是它髒得如從臭陰溝裡浸染過的,單就是那東一大塊,西一小塊,而且具備各種不同顏色紅、黃、藍、白。綠、黑……的縫補,簡直就是「萬花旗」,邵真想,世上布料種類最多。

  縫紉功夫最簡單的「褲子」,可能不會有第二條。

  而且短得只到他的膝蓋,邵真實在不明白他為何要「炫耀」他那兩隻像烤焦的「火腿」?

  接下去,該是他老兄的鞋子了。

  鞋子?

  是的,那一雙鞋子——料子倒真不假,是羊皮制的,但邵真無法肯定它是屬於哪一種顏色,是黑色的,不,是黃色的吧!老實說,要不是穿在他腳上,邵真決不會想到是一雙鞋子,它既不屬於某一種形式或某一種款樣,很大,大得像兩條龍船,但如果說它是船一定會沉沒的——上上下下,開滿了面積不等的大小孔十餘個,而且前後和鴨張嘴般的裂開著,露出了整整十個烏黑黑的腳趾和腳後跟。

  邵真只好替自己解釋:他這樣子,為的是通風納涼的。

  躺了下來,邵真閉上眼,哺哺自語道:「大牛!少爺很不願意說你是個叫化子,因為叫化子比你強多了!」

  說畢,一動也不動,昏昏睡過去……

  似乎不太久,邵真在朦朧中聽到大牛壓著嗓子叫他:「小牛,醒醒!」

  「怎麼?天亮了是吧?」懶懶睜開眼,邵真故裝沒好氣的道。

  大牛坐在邵真的身旁,咧著大嘴,露出兩隻又大又黃的門牙,朝邵真親切的笑著。

  搖了搖邵真的臂膀,大牛微顯呐呐的說道:「別太瀟灑,咱們還沒脫離險境咧。」

  好笑的笑了一聲,邵真一骨碌支起腰幹,坐直身子,眨著。惺松的睡眼道:「還沒有脫離險境?你是說我們已到了奈何橋,即將叩見老閻是不?」

  傻了一傻,大牛眨著他那微顯回進去的雙眼,搓了搓蒲扇大的手掌,咳著聲道:「小,小子,老夫服了你,你可真渾身是膽,視虎穴為安樂窩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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