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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


  至少,有十條以上的身子,在邵真擠進人堆的一刹那,拋繡球般的飛起,降落,嗯,還帶著此起彼落的「最後歡呼」

  邵真沒有停止他怪異詭奧,非一般人所能招架的大龍手的施展,他揮舞著兩臂——像風車般的揮舞著,而就在那兩臂的空檔裡,有著太多的聽來令人毛骨驚然的慘呼,像豬叫般的幽幽不絕!

  真的,此刻生命的價值已完全被蔑視,被否定,是如此不值錢!

  「娘哇——」

  最後一名——是說方才撲向邵真十幾名裡的最後一名,看來是那麼「有趣」的被邵真兩指捏斷了喉頭,慘叫一聲,僕倒於地,尋他老娘去了……

  拍了拍手,邵真好整以暇的拂了拂兩袖,一點也不在意的瞥一下地下幾近二十條的屍首,冷冷扯了一下唇角,不帶一滴同情味兒的道:「該死的已死了,還有哪些該死的快死?」

  深深抽了一口氣,「血手追魂」金允芎睜大兩眼,有牛眼般大,哪裡面,瞳孔的裡面,有著大多一看便知的驚悸,恐懼,「照理講」,該也有憤怒才對,但沒有,即使一丁點也沒有。

  或許是眼球「空間」太少的緣故吧,以致於那過多的驚駭不能「容納」一點憤怒了。

  那身後的金家子弟更不用說了,他們的眼球裡並沒有一絲驚悸,只是茫茫的睜著——那樣子,就像在做夢哪!

  像是不耐的拂了一下袖子,邵真含笑說道,不過那話語確是太氣人了。

  「怎麼!方才一蜂窩的像沒頭蒼蠅的想與閻老王的奶奶銷魂,現在怎他媽的全是死過去了?

  莫非閻王奶奶太難『下嚥』,現在換閻王的娘好了,比較年輕,哪位願嘗嘗?」

  猛猛的吞了一口口沫,「血手追魂」用力眨了一下眼,他必需看清眼前的年輕人是不是一個真的人。

  「閣,閣下太狠了……」

  強自鎮定的咬了一下舌尖,「血手追魂」開始感到他的心跳與氣息加快了……

  「殺人不過頭點地,你我還無冤無仇,何故一傷吾子,二傷我門人?」

  「你說對了,草包!」

  吃吃一笑,邵真說:「你既受了如此委屈,竟還直愣愣的站在那裡,且還他媽的囉嗦不停,不嫌顯得太窩囊了麼?」

  說畢,負手踱前一步……

  心頭猛地一跳,「血手追魂」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

  「呀,太不夠味了,遇上這些專只會吠叫的狗崽子,宰了你們,還真汙了我這雙手呢!」

  邵真停下步子,鄙夷的冷笑一聲,輕蔑的睨著面如土灰的「血手追魂」,冰冷的說道:「姓金的,你那龜兒子呢?」

  「他,他……」

  一連打了幾個哆嗦,『血手追魂』道:「他被你傷的很重,在裡頭療養。」

  「哼,早該一腳把他報銷的!」

  冷澀的撤了一下唇角,邵真道:「你們是否騙來一位姓王的青年?」

  怔了一怔,「血手追魂」低聲道:「你是說王一混?」

  邵真冷冷點了一下頭。

  啞著嗓音,「血手追魂」恐懼的道:「我們並非騙他,是他欠了我們的銀子……」

  不待他說完,邵真冷峻的打斷他的話:「把他放出來!」

  一怔,「血手追魂」抹了一下汗,低聲問道:「他,他是你的什麼人?」

  一睜眼,邵真低叱道:「怎麼,你不願意?」

  「不,不,不是這個意思。」

  連忙轉過身子,「血手追魂」揚手發令道:「把王一混押』……不!放出來!」

  「是!」

  一聲洪諾,一條身影,急忙馳進屋裡去……

  辣辣的咳了一聲,邵真壓著嗓子道:「姓金的,素聞你奸險刁滑,今見果是不虛,哼,算是你明智,哼,否則我『鬼見愁』,非把你『金家莊』夷成平地,片瓦不存不可!」

  「你;你是『鬼見愁』?」瞳孔陡地放大,「血手追魂」低

  叫一聲,微張著嘴,愣住了!

  這種現象邵真是看多了,人的名兒,樹的影兒,邵真的名頭任誰聽了都要瞠愕吃驚,這不是誇張,自出道以來,除了「黑鷹」,他幾乎是絕無對手,至少與他交過手的人,他都可以順利的打敗對方。

  「原來您便是邵少俠,老漢有眼不識泰山,邵少俠您怎不早說出您的身份,否則便不會發生這場誤會了……」

  艱辛的扯了一下喉結,「血手追魂」戰戰兢兢的邁前一步,誠惶誠恐的打了一揖,顫著嗓子道:「還請少俠恕過敝莊失禮之處。」

  「大人不記小人過,『血手追魂』,你這窩囊的巴結樣子,確是燙到少爺心窩裡去!」聳了一下肩,邵真尖酸苛薄的諷刺道。

  「血手追魂」臉上被譏得一陣青一陣白,紅如豬肝,卻又不敢吭氣,訕訕的陪笑著,不過笑得實在太難看了。

  並非「血手追魂」太窩囊,說老實話,「鬼見愁」這塊招牌確實太扎手了,絕非他或者一般普通人惹得起,識時務者為俊傑,大丈夫能屈能伸,「血手追魂」又敢怎樣呢?

  他的低聲下氣,講漂亮點是為了保全「金家莊」,不是麼?

  一個小小的「金家莊」在「鬼見愁」的眼裡絕不是一個「東西」,講自私點是為了保住他這條老命,他還不想死,之世上雖醜,但仍有很可留戀的地方,是不?而邵真摘他的腦袋,就像探囊取物哪,甚至比這更容易哩!

  邵真見他那副狼狽、尷尬的可憐相,似乎是有些不忍,語氣稍顯緩和的道:「『血手追魂』,你子仗勢欺淩孤男弱女,是否該教訓?」

  「應該,應該!」

  「血手追魂」哪敢說不是?連忙點頭應道。

  那可憐兮兮像個死王八,與方才神氣活現不可一世的樣子,可真是天壤之別,哎,人之前倡後恭,淩弱畏強,似乎是人類一種可憐複可恥的天性,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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