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鷹揚天下 | 上頁 下頁
二九


  雖然江振祿年已不惑,論內功卻不如高淩宇深厚,因為他的心法是屬於「盤古旋」這門奇學,而不是高家所傳授的。

  所以不到兩時辰,高淩宇已復原,至於外傷,他並不在乎。不過,正如江振祿所說這是一次奇妙的遇合,若非遇上他,也許遇上其他任何一位高手都是枉然。

  這不能不說是五行有救,命不該絕。即使韋天爵並不立刻殺他們,只要內傷延遲二三日治療,他們也可能元氣大傷,甚至變成廢人。

  高淩宇雙目微微開啟,坐在他正面約七八步外的張培蘭並未閉眼,而且精神十足,眼珠疾轉。但坐在她身後正為她療傷的江振祿卻已十分委頓,一頭一臉的虛汗。

  高淩宇不禁心念起疑,張培蘭的表情似有暖昧之色。他真想不通,此時此刻,她的傷勢在別人捨身援手,不顧自身利害之下治癒,怎麼會有此神色。

  要是換了涉世深的老江湖,就可能有所警覺,也就在他思索的當兒,張培蘭突然原式不變的躍起,身在三五尺的空中向江振祿的左胸跺出一腳。

  江振祿也正準備收手自行調息,他可以感覺出來,這位姑娘已經大致康復了,所以在張培蘭突然躍起發難時,他驚愕之下閃避已稍遲一步,但總是避過了要害,肩下中了一腳。

  這一腳是在他尚未提氣完成之際,立受內傷,身子翻滾中已是口鼻見血。而高淩宇已疾彈而起,淩空抓向張培蘭,也恨透了這個恩將仇報的毒女。

  張培蘭正置身子下落之時,力已用老,她以為高淩宇的內傷未愈,所以未加提防。但她雖懸半空,仍然盡力一弓身子然後一彈。勉強橫移尺余,高淩宇的一抓僅僅抓裂了她的肩衣。

  張培蘭的輕功了得,比之「盤古旋」雖遠,比其他門派卻高明多多。而高淩宇關心江振祿的傷勢,精神不能集中,也就讓張培蘭脫逃了。

  「前輩……你感覺怎麼樣了……?」高淩宇發覺江振祿坐在地上,以惶惑懷疑的神色望著他。

  是的,在江振祿來說,施恩並不望報,卻絕不希望以怨報德。由於他並不太清楚高、張兩人的關係,他不能不懷疑高淩宇是否和張培蘭有合謀之嫌。

  高淩宇切齒道:「這女人出爾反爾,首鼠兩端,受恩不思圖報,居然下此毒手,以後別被我遇上,我是絕對不會放過她的。」江振祿道:「老弟!你和她是什麼關係?」高淩宇長歎一聲,道:「說起來一言難盡……」他把傷心渡的事說一了遍,似乎這女人對忘恩負義不當一回事,高淩宇也救過她。

  江振祿道:「原來是閹党的爪牙,這就不足為怪了。」高淩宇道:「前輩,你已受了內傷,讓晚輩為你療傷。」江振祿道:「老弟,昔年令尊救我之後,我一直以晚輩身份與恩公往還,所以今後我們要以同輩論交,別叫我長輩,我擔當不起。」高淩宇道:「好吧!江大哥,我這就為你運功療傷!」兩人剛剛坐下,而高淩宇也剛剛伸出雙手按在江振祿的背上時,破空之聲疾射而至,而且來自高淩宇的背後。

  這聲音連江振祿都聽到了,二人幾乎同時躥起,而高淩宇在彈起的同時,身子奇妙地旋轉,來人的星月雙輪已斬向他的左右肩。

  高淩宇再一旋,對方的雙環在他的耳邊呼嘯而過,而高淩宇的一掌已砸向來人的肩下「天泉穴」。哪知江振祿突然大聲道:「老弟,手下留情,他是……」高淩宇的攻勢如電掣,要完全撤招已不可能,急切中收回六七成力道:「啪」地一聲把這年輕人砸出三步以外,右手中的星環「當」的一聲落地。

  高淩宇望著江振祿道:「江大哥,這是怎麼回事?他要向你我施襲,而且是趁人之危,居心至毒呀!為什麼阻止小弟教訓他?」江振祿已被來人扶住,苦笑道:「老弟,他是我的師弟『飛魚』李乾,大概是發生誤會,以為老弟和張培蘭共謀欲對我不利………」苦笑搖頭,高淩宇道:「原來如此。」他打量這李乾,年紀和他相若,矮胖頭很大,小鼻細眼,有一雙八字眉,樣子有點滑稽。

  江振祿道:「李乾,快向高少俠道歉,高少俠是師兄恩公的哲嗣。」李乾道:「俺要不是看在師兄的恩人的兒子份上,他奶奶個熊!俺要是不把你的蛋黃捏出來就不姓李!」江振祿道:「李乾,你敢無禮?」李乾這才抱抱拳道:「姓高的,你那兩套真不賴,奶奶的!在半空中能隨便扭身子,俺可沒見過這種邪門武功哩!操!」江振祿怒聲道:「李乾,對高少俠不可如此無禮,還不向人家賠禮?」李乾道:「師兄,俺剛才正好看到那個壞女人向你們下手,俺以為他們是一夥的,八成想對師兄不利。師兄,俺可見過不少會裝蒜的人哩!」歎口氣,江振祿道:「給我住口!」李乾再次抱拳,八字眉挑了兩下道:「高大哥,你是大人不見小人怪。俺這個鳥人就這份德性,大拉酥一個,師兄老是說俺半朝蠻駕地……」高淩宇道:「李兄,你是一個心直口快的大好人。武林中人都像你這樣,也就不會殺伐不斷,拼得你死我活哩!」稍後,高淩宇為江振祿運功療傷,兩個時辰之後。他自行調息,由江振祿師兄弟二人護法。


學達書庫(xuoda.com)
上一頁 回目錄 回首頁 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