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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但張培蘭動也末動一下,也許在她看來,這只是兩頭牛,甚至於兩隻蟋蟀在惡鬥,誰死誰活實在與她無關。

  出乎意料地,「盤古旋」是一門以靜制動的武學,當他不攻也不守,就那麼不規則地一旋滑出一步之外時,柳半樓自信一擊必中,全力以出,下瀉之速、用力之猛,連他自己都收勢不住。

  「啪」地一聲,競損在地上。然而,就在他自知已無法倖免時,仍然施出怪怪的,疾如閃電的一鐮,在高淩宇的後側腰臀之間劃了一鐮。

  柳半樓的頭顱四分五裂,高淩宇踉蹌後退,他的警覺不謂不快,意念剛動,警告自己此刻危機沒有過去,應防另一窺伺在側的人。但人影已淩空瀉到,他只遲了這麼一瞬的時間後頭及背上各中了一腳。

  上湧的血箭噴出的同時,張培蘭打鐵趁熱,又貼了上來,高淩宇也許是力盡,或者自知不免,竟然放棄了自衛。

  眼見張培蘭的寒匕送向他的心窩處,她的臉上沒有一絲憐憫或不忍之色。這一點才是使他吃驚的主要原因。他在河底救過她一命,似乎她從不記那種帳的,只知道絕對服從,完成上面交付的任務及早回去覆命交差。

  這一匕是萬萬避不過的,她甚至可以看出高淩宇眼神中的絕望和驚悸。這對她仍然不足以造成震撼,儘管她不願眼見這一匕直貫心臟,所以她閉上了眼。

  但就在她剛閉眼的剎那,他又是那麼一旋,寒匕旁胸而過,把腋下皮肉挑開,而她卻被一掌按了出去,若非留情,白骨斷腸刀足以把她一切兩段。

  儘管她曾否認是鐵梅心,而且看她的作風也不大像她,鐵悔心應該不會對他如此狠毒,就算鐵梅心以前暗示過下次遇上可能變成陌路,也不例外,他還是把她當作了鐵梅心。

  張培蘭像一片敗葉,在絕對穩操勝算之下,胸腹之間被按了那一掌,已使她內傷極重,摔出六七步之遠。高淩宇倚在牆上喘氣,張培蘭坐起來,口鼻中血絲隱現。她當然知道,他居然還對她手下留情的原因。

  河水嗚咽,夜梟悲鳴,死了這麼多的人,傷心河還是傷心河,並沒有一絲一毫的改變。而剛才的柳半樓,還自詡為一世之雄,唯我獨尊,現已挺屍在地。嘩嘩的河水,倒像是無數的鬼魂在竊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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