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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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軟劍和刀一接,璀璨的晶芒有如千萬塊冰屑暴濺、人在刀劍勁浪中回環曲折。刀劍在兩人的間不容髮的距離下呼嘯瀉過。一個是刀疤與凶睛毒芒映輝,一個是神凝意欲,刀幕綿密,方位與角度的怪異,三七二十一刀在七個方位的數折,彈跳和虛空滾翻中完成。 吳天為三鼠的老二,在黑道上自有他的地位,也許心理上不無怯意,才不過二十招左有,軟劍一緩.門戶洞開,「喇」地一聲,自左肋斜劃而下,一直延伸到胯骨處。 血水立刻透衣而出。吳天兇殘成性。還想作困獸之鬥,軟劍一抖,內力不聚,劍身無法挺直,反而連打三個「塞雞步」被崔森扶住。 就在這回工夫,吳天的下衣幾乎全被鮮血濕透,卻仍喘著氣道:「姓高的、你……是好樣的……咱們再拼……」血像潑了出來、脖子一搭拉,崔森就松了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吳天,僕地氣絕。 崔森有點後悔,也不能不恨吳天急著動手。道:「高淩宇,你打算……」「跟我回鐵家堡,省點力氣,也許在花叢中還見得著你這個風流無常。」崔森哂然道:「憑你『白骨斷腸刀』甘為鐵冠英跑腿?」高淩宇傲然一笑,道:「我為他跑腿也好,他為我挎刀也好,這都無關緊要,在你來說。是否能逃過今夜,繼續嚼穀才是正題。」崔森色厲內茬地道:「你既然也被關在裡面,怎麼會出來追我們?」「武林中勾心鬥角,爾虞我詐。今日的朋友可能是明天的仇敵,而過去的對頭,也可能是今日的夥伴。莽莽武林,誰能有效把握這一點訣竅,誰就能任意縱橫。」崔森道:「高淩宇,你該知道我們上面的主兒……」高淩宇笑道:「俗語說:打狗看主面、如不打你們這兩頭狗,又如何引出你們的主兒?這樣解釋不也很別致?」崔森馬臉一沉,道:「姓崔的見過世面,可沒有把你這鬼兒子放在心上。」自腰上撤下烏金鞭,似乎一看到此鞭,信心就好得邪氣。好歹這傢伙跟著他聞南到北已有二十多年了。 高淩宇柔聲道:「崔森、為你為我,都不要一翻兩瞪眼玩傢伙。」崔森切齒道:「為什麼?」高淩宇道:「你想想看,人家鐵冠英指名要殺人的兇手,自然是要活蹦亂跳的,萬一動手把持不住,撂倒了你,你這個臭皮囊的尺寸又比別人大得多,叫我如何把你弄回鐵家堡?」「找死……」崔森聲出鞭到,別看他身軀高大,卻極靈活,鞭長七尺加上長臂,兩丈之內,烏光閃爍絞纏,如萬蛇騰躍撲噬,「瞅瞅」鞭嘯配上崔森全身骨節暴響,呼吸似乎全提聚在喉頭,使人體會到,性命之存續,全憑一口氣了。 「白骨斷腸刀」只有在這檔口才能體會此名的真意。刀身慘白泛出淡淡血芒,使人感覺唯有白骨皚皚差堪比擬。此時此刻看到刀華如雪崩冰裂,天河暴湍,能不斷腸?高淩宇道:「崔森,你是『五廣』還是『五彪』中的人物?」崔森嗓中有如拉著胡琴,道:「能說出這名家的人,想必也不是外人,你……」高淩宇道:「崔森,那只能讓你去猜了!你還不配……」崔森逐漸感到鞭上壓力倍增,像在水底揮動。在他出道以來,以及為某方面羅網,從未遭遇到這麼大的壓力。 「白骨斷腸刀」長不過四尺左右,卻在烏金鞭的兩丈威力範圍內填充了每一寸的空間。刀芒不離全身要害,崔森只好以鞭作三節棍來用,一手持鞭柄,一手握鞭梢。 遠攻用鞭身抽掃,近攻用鞭柄砸戳。 在崔森的感受上。好象如雪的刀球之中只有刀而沒有人,他的視覺已不能有效地分辨刀芒的虛實了。 一個人在被人利用,作牛作馬之後,而到了鳥盡弓藏之時,那種落漠和悲倫,是局外人所無法想像的。 「嗷……」淒厲的慘啤破空而起,崔森的馬臉已由鼻部以下全被削飛。刀勢未盡,把胸骨砍斷七八根。 崔森高大的身子,硬生生地倒退了五六步才倒下。 「要留活的,還是讓他走了!這要弄回去向鐵冠英交差,如何弄法?能有一輛車或一匹牲口就好了……」對於宰這些貨色,他沒有什麼罪惡感,他親身體會過這些人的跋扈、蠻橫和殘酷,對於殺人,他們從不皺皺眉頭。 他休息了一個時辰,剝下吳天的褲子套在崔森的頭臉上,以免那副死相被人看到,挾起來掉頭奔行。 幸好天亮之後,來到一個小村甸,買了一匹毛驢,把屍體放在驢背上。這天晚上又回到鐵家堡附近了。 在一片桑林內拴了驢子,再把屍體卸下驢背,讓牲口也休息一下。他以為自己守信送回刺客的遣體,鐵冠英卻未必能對他守信不暗算他。對於人性,他有某種程度的認知。 估計三更將至,看看黑壓壓的烏雲,正是行動的好天氣,像鐵冠英這個人物,也不能不防他一手的。 此刻,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個人影,自林外走來。 高淩宇坐著不動,他的感覺太靈敏,只憑來人輕靈的步履聲,已能猜出此人的身手和份量,經驗真是太重要了。 他倚在樹上道:「什麼人。」來人道:「本應該是代崔森向你索仇的人,想想也就算了!只要你把他的屍體交給我帶回去,這筆賬一筆勾銷如何?」高淩宇道:「你是他的什麼人?」來人道:「我是他的師叔。」高淩宇哂然地道:「尊駕是崔森的師叔,身手自比他高出多多.按理應該為他復仇才對。這份息事寧人的作風也未免太過火了吧?」來人道:「本人以為,崔森昔年不聽勸導,誤上賊船,咎由自取,你為本門清理了門戶,自應功過兩抵。」高淩宇道:「尊駕的盛情在下心領,但屍體不便交出。」來人是個五旬左右的文士,道:「為什麼?」高淩宇道:「在下已向鐵冠英許下諾言,要逮到兇手,崔森到鐵家堡殺人,在下不能交出活人,也該把屍體交給鐵冠英。」本以為這人可能惱羞成怒而硬搶,卻未想到這人唱然長歎道:「尊駕能擊斃這個叛徒,想必是武林知名之士了?」高淩宇道:「不敢,其實崔森的造詣並不太高。」這人的涵養極佳,道:「此話使在下汗顏無地,閣下可否答應在下一事?」高淩宇攤攤手,道:「請說出來聽聽。」來人道:「好歹崔森也是本門的子弟,可否讓在下看看他的屍體,也好回去報告師兄覆命?這也是人情之常吧?」高淩宇點點頭乾脆地伸手一讓,道;「當然可以,請: 但不知大名如何稱呼?」來人道:「在下唐繼耀,光耀的耀…….」說著已緩緩走近屍體邊。扯下崔森臉上的褲子看了一下,又喟然套上。 唐繼耀把把拳道:「多謝兄台,小可就此回去覆命。」高淩宇道:「唐兄自稱師侄誤上賊船,試問尊駕還知道些什麼?」唐繼耀道:「在下是局外人,詳情去問鐵冠英,兄台當能滿意。」唐繼耀說完就走了。只是走到林邊卻又稍停了一下道: 「有一事在下不妨直言。」高淩宇道:「在下洗耳恭聽……」唐繼耀道:「只要是那個圈子裡的人,應該知道,已經快到『免死狗烹』、『鳥盡弓藏』的時候了,兄台多請珍重唐繼耀語含禪機,高淩宇似有所悟。只是他對這人的的處事態度有點懷疑,世上固有大義滅親的人。卻是太少要不。必然是崔森的師門對此門徒深惡痛絕。 高淩宇挾起屍體奔向鐵家堡。在堡外,他說明了身份及來意,不久堡門大開,把他接了進去。在花廳中,鐵冠英已在等他,還有個留著山羊鬍子的中年人作陪。也沒介紹。 高淩宇放下屍體,道:「鐵堡主,如說對此次囑託有何缺失之處,可能是未留活口,只帶回一具屍體。鐵堡主您多包涵點……」鐵冠英道:「是這個人嗎?」高淩宇道:「鐵堡主,錯不了的,他就是『花叢無常』崔森。」鐵冠英微愕一笑,道:「原來是這個凶人。沒有助手嗎?」高淩宇攤攤手,道:「為他把風的是『邙山三鼠』老二吳天,也被我掛了點,我想帶一個回來給鐵堡主過過目也就成了。」鐵冠英道:「當然,當然2能宰得了崔森、吳天就沒有什麼用了。」高淩宇抱拳道:「高某不辱使命,就此告別。」鐵冠英道:「想必高老弟還沒用飯,今有友人在此,何不共謀一醉……?」高淩宇道:「盛情心領,還是改日吧……」鐵冠英冷冷一笑,道:「怎麼?你以為鐵家堡可以來去自如?」高淩宇眼角一掃,前後院幽暗處人影幢幢,似已包圍了花廳,這當然已在他的預料之中,他輕鬆地笑笑道:「鐵冠英,在我看起來,鐵家堡並非銅牆鐵壁。」鐵冠英和那陌生中年人雙雙站起,陌生人道:「事已至此,我不防告訴你,我來自大漠……」對中原的人物,高淩宇不熟,就以唐繼耀來說,說出了名家,高淩宇還是不知道,在中原那可不是一個泛泛之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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