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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三


  舔舔唇,秋離道:「因為我尚要偷聽一下,他們來此的目的何為?」想了——下,馬標道:「你看他們是來幹什麼的?」秋離道:「只曉得一點,他們好象是到這裡來等候什麼人,還有他們的兩個朋友要來呢,約摸,他們要在這裡住上三天。」

  馬標又問:「都是『太蒼派』的那幾個仁兄?」低沉地,秋離道:「他們的師祖——也就是何大器前輩那個偏袒逆徒,支援叛變的大師叔,另一個是如今『太蒼派』沐猴而冠的掌門人朱伯鶴,再就是朱伯鶴的四師弟以及他三師弟的徒兒,叫李斌,總共就四個人。」

  沉吟著,馬標喃喃地道:「可全部都齊了……他們全是我們要找的人,何老爺子告訴過我,他的大師叔人稱『寒鷲』姓魏,叫魏什麼?……」秋離輕輕地道:「魏超能!」

  連連點頭,馬標道:「對,叫魏超能,魏超能!兄弟,他那樣子,可象只『寒鷲』不象?」笑了笑,秋離道:「呢,經你這一說,那老小子卻果然有這麼幾分味道呢……」馬標又道:「朱伯鶴的四師弟,何老爺子也曾經告訴過我他的名號,但我一下子卻想不起來了……」秋離一笑道:「何前輩也告訴過我,大哥,你這記性可真叫差,那禿頭大胖子號稱『五斤虎』,姓邵,叫邵達貴!」

  低低一笑,馬標拍了拍腦門子道:「是了,可不叫邵達貴,媽的,這個壽頭……」十分促狹地笑,秋離道:「大哥,你個壽頭卻躲到木櫃子後頭做甚?」一瞪眼,馬標低吼:「你個舌頭長瘡的小畜生沒大沒小的,我還不是幫著你演戲?媽的,你在院子裡不是騙他們說你爹你哥全上山行獵去啦?家裡只有你和你那『嫂子』在?假如他們不信硬要進來看看,我他媽卻躺在床上,這一下你的謊言豈不拆穿?一個弄不巧,這些寶貝們說不定還懷疑你家嫂子在暗裡偷人養漢呢!」

  秋離不禁有些啼笑皆非,他知道馬標口中的「嫂子」,乃是隱指梅瑤萍,影射眼前情景,而馬標為了報復他方才所譏嘲的「壽頭」二字,便在這「嫂子」的隱意上占他便宜了『,無可奈何地,秋離道:「大哥,如今任由你逞能吧,可是你得記著,我要在老嫂子面前給你挖個坑跡,也並不是一件困難的事。」

  馬標得意洋洋地道:「你嫂子十分相信我,嘿嘿,你有什麼把戲也耍不起來,我們可是恩愛夫妻呢。」

  眨眨眼,秋離一笑道:「那麼,咱們便試試了?」雙拳握起,在秋離面前一晃,馬標心虛地道:「你小子敢!」

  一挺胸,秋離道:「威武不能屈!」

  馬標色厲內荏地道:「你———又要坑我什麼?」秋離慢吞吞地道:「明人不做暗事,我就老老實實地告訴嫂子,說你愛上這『安學村』村長的大閨女,便依著我們現在所住的房子為故事發展的中心點,我可以指出你們是在哪裡偷情,哪裡幽會,包管講得一清二楚明明白白……」眼珠子一轉,馬標低笑道:「笑話,笑話,就憑我這個樣子,人家村長的大閨女肯和我偷情幽會?你老嫂子准保不信!」

  吊兒郎當地,秋離道:「我可以修改一下故事內容,譬如說,那大閨女早已媒聘尚未出嫁——因為其貌不揚,但骨子裡卻十分風騷,你一見了,不禁色心大起,便處處獻殷勤,耍小聰明,盡力巴結討好,那女的也是饑不擇食,你們乾柴烈火,當即一拍即合……」大大搖頭,馬標道:「你這個可惡的故事編得太牽強,你老嫂子不會信的……」秋離皮笑肉不動地道:「大哥,你錯了。」

  馬標瞪眼道:「我什麼地方錯了?」

  傾聽了一下門外的動靜,秋離小聲道:「女人只有在一種情形下會不理智,欠思考,那就是當她們醋勁開始的時候,所:謂『無風不起浪,事出必有因』,我是你結義兄弟,我說來的話嫂子必定深信不疑——縱然是假話——何況又是涉及這一類桃色消息?而我密告嫂子之際,我會做到表情逼真,話音。誠摯,加上三分的憐憫,七分的不平,於是乎老哥,如果你不立即受罪,你就來剜我這雙眸子!」

  呆了呆,馬標咬牙切齒地道:「好小子,我要活剝了你秋離一笑道:「即便活剝,我也要主持公道。」

  一老拳沒擂著秋離,馬標臉紅脖子粗地道:「媽的,你妖言惑眾,造謠中傷,破壞我的信譽清名,攪得我們夫妻大打:出手,這算主持的哪門子公道?」閃到門邊,秋離笑道:「我叫你再在口詞上佔便宜!」

  馬標正想上去給秋離苦頭吃,門一開,秋離業已輕煙般飄然而出。

  隱在門簾之後,秋離屏息靜氣地聽著客堂內的幾個人談話,顯然他們未曾考慮到在這種情況下會有人竊聽他們的交談,是而客堂中的幾位「太蒼派」人物說話的聲音十分清晰響亮,一點也沒有顧忌。

  現在,是朱伯鶴的聲音:「……萬三葉在那一次和古常振兩個人為了意見不同鬧翻之後,跑到我們這裡來,老實說,關於是否收留他的問題我的確費煞思量,留下他吧,怕老古不高興,不留吧,人家替我們也出過不少力,情理上講,委實交待不過去,幸虧大師叔做了明智抉擇,密示我留他下來,要不,今天我們欲請的那人就更沒希望了……」乾咳一聲,好象是那『太蒼派』的師祖「寒鷲」魏超能在說話,話聲仍是那般冷漠生硬:「伯鶴,雖說如今你已掌了本派門戶,但經驗仍還不夠老到,當時,萬三葉這個人老夫便看了,日後必對本派有所助益,因此才密示你留他下來,只要我守口如瓶,『百隆派』那邊的人便不會知道,事實上,『百隆派』直到目前整個潰散了也都還不知道此事——」朱伯鶴接口道:「大師叔神機妙算,弟子我真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現在,『百隆派』業已垮臺,就算他們知道也不要緊啦!」

  哼了哼,魏超能的聲音冰冷地道:「還是小心些好。」

  朱伯鶴喏喏,發出一陣於澀的笑聲:「對了,大師叔,那位在『大玄山』『子午峰』上的『瘋樵子』包二同,他這一次會不會買萬三葉的面子呢?雖說萬三葉昔年曾經對他有過好處,但這老小子既然『瘋』,當有其不與常人相同之處,我們也就難以用常情去衡量他了,弟子實在擔心,說起來,我們這業已是第三次來求他下山幫拳啦,前兩次,派去的人全碰了大釘子回來。根本連點頭也談不上……」魏超能淡淡地道:「五年之前,萬三葉曾在包二同疾苦之中加以援手,這種情他不能不報償,我們與包二同昔日並無淵源,當然求起就與萬三葉去求他的情形不可同日而語了。當萬三葉投來我們這裡的時候,不過是我們第一次派人去求包二同回來沒有多久麼!本來,第一次碰了釘子,老夫也就打算罷了,但秋離那廝卻跟著端散『百隆派』,這一下,卻給老夫極重威脅,因此第二次又派人去,結果又弄了滿鼻子黑,這第三次,要不是萬三葉知悉此事之後自告奮勇,老夫還真不願再看姓包的臉色,說真的,若非擔心秋離幫著何大器那畜生前來找我們麻煩,我們又何須吃這苦,受這種氣,跑來仰承那包二同的鼻息!」

  有著沉重地感喟聲傳來,是朱伯鶴道:「大師叔,依弟子看,十有十成那姓秋的會幫著何在器對付我們,他能去『黑草原』於眾多好手環守下截奪何大器,又在『百隆派』手裡救出何大器,加上把一個『百隆派』殺得人仰馬翻,冰消瓦解,為了何大器,他再掉轉頭來和我們為敵,更乃意料中事,他若不來,那才叫奇怪呢……」頓了頓,朱伯鶴又道:「本派力量如何,我們自已心裡有數,真正可以與秋離面對面走上兩圈的,恐怕連五個人以上都找不出,而這幾個可以和他走上兩圈的人,也就僅是走上兩圈罷了,真要制服他,大概一起上去亦辦不到!」

  現在,響起了「五爪虎」邵達貴粗實的嗓音:「掌門師兄說得有理,但我們請來了包二同的話,情形是否就會改觀呢?『瘋樵子』的功夫到底能不能與秋離為敵?」威嚴地低咳兩聲,魏超能先開口道:「包二同藝業精湛,本領怪異詭奇,他雖然在江湖上甚少走動,但只要與他較手之人,就沒有一個以全身而退的,更沒一個可以占得絲毫便宜的,聽傳說,包二同還曾經與『武當派』的掌門人『玄飛』道長硬拼過三百多回合呢。」

  邵達貴忙問:「有這回事!那到後來是誰贏了?」沉默了一下,魏超能道:「贏麼是『玄飛』道人贏了,他是內家武功的宗師,天下武林主派的掌門,其修為自然不同凡響,有獨到超絕之處,但包二同能和他硬擠三百多招,卻的確是件非常不容易的事,由此可證明包二同技擊之術的狠辣彪悍。達貴,不是老夫說你,叫你去與『玄飛』道人相鬥,你能支持五十餘招而不落敗,老夫業已認為是天大的奇跡了……」尷尬又窘迫地笑了了兩聲,邵達貴訥訥地道:「這個……呢,大師叔,當然,當然……」簾外,秋離暗裡好笑,同時,他也有著一種巧遇後的慶倖,彎來轉去,「太蒼派」竟正是為了他,而就在「太蒼派」的人們顫顫諒驚、沉沉重重地討論如何對付他的時候,他自己剛好站在這裡聽了個一清二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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