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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〇


  隔山觀虎鬥的「小靈王」樸在那裡聲聲笑笑道:「差勁,差勁,若大的口氣,卻就這是點能耐哪?」「金絕劍」衣帆深深地凝視著「小靈王」蘇樸,淡漠地道:「在這個時間就說風涼話,未免太早了。」』蘇樸乾澀澀地一笑道:「我不妨告訴你;『八角會』丘大龍頭的功力之深,是你們所預料不到的,而方才又加入助陣,的兩個人,便是本會『大義壇』與『大勇壇』的兩位壇主。本會八壇鼎立,形似八角,而八壇依序分高低,是為『大能壇』『大英壇』『大義壇』『大勇壇』『大智壇』『大烈壇』『大鹹壇』『大雄壇』『大義壇』與『大勇壇』的兩位壇主業已與本會丘大龍頭『大能壇』聯手對付秋離了。休說丘大龍頭本身的本領不凡,便是這兩位壇主,嘿嘿!也是本會八位壇主中前幾把交椅的人物,以他們協同之力,只怕秋離再是蠻橫,也未見有什麼勝算希望……」得意又陰詭地轉眼珠子,他又續道:「至於那位蒙面朋友與粗魯狗才,則情況更是明顯,他們在本會『大智』及『大能』二位壇主的進襲下,你可以看著早就陷入狼狽不堪的險境之中了!莫不成會發生奇跡麼?這兩人的斷命飛魂,也不過只是遲早之事而已……」十分有趣地一笑,衣帆道:「你這分析倒是非常樂觀而簡單,不過老夫看來情勢似乎卻並不象你所說的這般變化呢……」冷淒淒地一笑,蘇樸道:「你以為與我以為只是因為立場不同而各取的看法罷了,事實終歸是事實,我可以斷然告訴你,今日之戰,得到最後勝利的人,必是『八角會』無疑!」

  目光閃了閃,衣帆沉緩地道:「老夫不以為然!」

  斜瞄著衣帆,蘇樸道:「用著硬嘴,姓衣的,結果如何,你我全是瞎於吃湯圓——心裡有數,光是吹大氣是不行的。對於你們兩位,嘿嘿!我們也有處理及消滅的方法。」

  衣帆微笑道:「是麼?」

  蘇朴明陽怪氣地道:「你便故意做那淡然之狀吧!姓衣的,看你尚能扮到幾時,可憐你們中原這兩把名劍,今朝即要折在此地了!」

  與衣帆並肩站立的「銀絕劍」鮑德,卻沒有他的拜兄那等好修養,他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氣,這時突然爆出!

  「蘇樸,聽你一個人在那裡自吹自擂,胡說八道,我已聽得夠煩了!諒是癡人說夢吧,你也該揀個大黑天,你這不成.氣候的東西卻偏偏在這朗朗乾坤之下信口雌黃。妖言害人,哦呸,真個厚顏無恥之極!」

  蘇樸神色大變,他咆哮道:「鮑德,你以為你是什麼玩意!」

  狂笑一聲,鮑德道:「至少比諸你這關著房門做邪夢的井底癩蛤蟆高明!」

  幾乎將肝也氣炸了,「小靈王」蘇樸正待不顧一切發出轉攻號令,那一邊,一聲使人毛髮儲然的尖銳慘號倏起。在眾人驚惶的循視中,天爺,與秋離較手的三人之一一—那個使著「龍口環」的胖大漢于,業已淒空打著滾子朗坡下摔出,每在身體的翻側間俱有十大口一大口的鮮血噴出!這個人,是栽在秋離「苦空八掌」那一記「鬼指東」上了!

  目睹此狀,衣帆不由大笑道:「蘇樸,情勢變了吧?果然不似你想像中那樣樂觀哪!」圍著四周的六名「八角會」能手,這時已全沉不住氣,其中一個焦煙容貌的中年人物竄向前來,氣急敗壞地叫道:「二龍頭,尚請馬上下令圍殺,『大男壇』的何壇主業已隕命了!」

  蘇樸又急又怒地叱道:「你慌什麼?那有這等沉不住氣的?丟人現眼也不是這樣的丟人現眼法,不准多說,我自有主張!」那位仁兄急得直跺腳道:「二龍頭,刻不容緩了,我們如果再不聯手合力,全體入戰,只怕就要被對方各個擊破眼睛一吊,蘇樸惡狠狠地道:「大膽的羅成宗,虧你還是本會『大烈壇』的人物,就似你這般驚慌無主的窩囊樣子,還能成什麼大器?你又豈敢頂撞起我的渝令來?.你是想要造反不是?給我滾下去!」

  叫羅成宗的「大烈壇」壇主,一張原本黃焦、焦雷、澀澀的面孔,此刻就越發變得灰土難堪了,他硬著頭皮懾嚼著道:「尚請二龍頭息怒,本壇之意只是——」不等他說完,蘇樸已吼道:「用不著再說下去了,在這裡是你發號施令還是我?聽你的還是聽我的?難道說我的什麼—策略尚須經過你來指點允准麼?羅成宗,此間事了,回去之後,你自己到大執法處請罪!」

  頓時面色大變,羅成宗驚惶地道:「二龍頭,這……這……這是莫須有麼?」厲叱一聲,蘇樸額上青筋暴起,憤怒地叫:「什麼?你還不服,你還以為冤枉?反了反了!」

  那邊在分成三處鬥得火熱,這裡「八角會」卻在鬧開了內哄。蘇樸的個性專橫而暴烈,好大喜功,自以為是,尤其是對待他的一干手下,更是獨裁霸道,毫不予人環轉之路,「八角會」中,他除了對大龍頭丘達尚有三分敬畏之外,任何人在他眼裡都不夠分量。如今那「大烈壇」壇主羅成宗竟然在敵人之前與他頂辯——雖然那羅成宗乃是出自一番好意,但這位專橫成性的「八角會」二龍頭卻認為此乃損害他尊嚴的不可寬恕的罪行,在一股突起的怒火中,他也不管是這什麼時機,立即發作,破口哮吼不停……與秋離正在做著殊死拼戰的「魔眼雙心」丘達,這時已到了十分艱困的重要關頭,蘇樸在那裡大罵屬下,他自是聽得清楚,一面奮力攻拒,他不禁一邊低聲詛咒起來。和他並肩圍攻秋離的「大義壇」壇主雖然也在咬著牙硬撐,表情上,卻亦湧起二片極端的不安之色——自然,他的不滿乃是對著蘇樸而起!

  那「大烈壇」壇主羅成宗此刻是不甘、不服、又怨又恨,加上敢怒而不敢言,他低著頭在挨駡,心裡業已將蘇樸祖宗十八代全罵翻了……唾沫星子四濺,老臉通紅,蘇樸還在尖吼道:「我現在且不與你多費唇舌,給我滾下去。你這種大逆不道的叛行,待我回去之後再慢慢和你結算——」他正越罵越有勁,越說越有威風之際,就仿佛來自虛無,一道金蛇似的白電閃,突然自斜刺裡射來。由於這一抹金燦燦的芒彩太過快速與玄異,幾乎剛才發覺即已到了眼前,因而蘇樸在大吃一驚之下,險乎就沒有來得及躲開。他怪叫著猛然雙臂後掄躍出三尺,但是,「嚓」的一聲,他那長袍下擺卻已有巴掌大小的;片被削落了!

  啊!這猝掠者,是「金絕劍」衣帆……

  蘇朴的一張老臉,業已驚成了臘黃,他右手翻處,一顆黑黝黝的怪異兵器便現了出來。那是一顆以焦鋼鑄造而成的猙獰鬼頭,這顆鬼頭的容貌打造得恐飾無比,醜惡異常。面孔的棱角突出,那一條條突出的棱角打磨得鋒利如刃。鬼頭頂上,更霸著;雙三寸長短又尖又銳的獨角,只要看上這玩意一眼,即能明白它的霸道與歹毒。當然它也有個名字,叫做魔面套!

  衣帆揮出一劍,將對方逼得如此狼狽,卻並不乘勢進迫,他手執那柄金光奮目,尾芒閃耀的奇古長劍含笑站立,而金色的吞口與金色的劍刃所泛出的金輝互相映耀,甚至將他的面孔也反照得有些金晃晃的了!

  胸口急劇起伏著,「小靈王」蘇樸驚魂奠定,不由跳起腳破口大駡道:「好個卑鄙無恥的老王八,你你你……你算是什麼武林成名人物竟用這等下三流的鬼域技倆來暗算你家蘇太爺?你簡直死不要臉丟盡你祖宗人代的人了!」

  衣帆淡淡一笑道:「老夫只是警告你,蘇樸,要擺你二龍頭的成風回去擺去,在這裡,『你還是謹慎點!」

  後面的鮑德亦大笑道:「老大,你太仁慈了,方才若換了我,你看著吧,我不叫他掉一雙耳朵才算他八字生得巧。」

  蘇樸暴跳如雷地大吼「一雙老狗才;你們耍這一套齷繳把戲耍到蘇大爺頭上頭了?好可恨,好可惡,好可卑,來人呀!」

  方才,挨了一被奧紹的:牧烈壇:壇立羅成宗繃著臉來到一邊,冷硬地道:「羅成宗在!」

  蘇樸似是忘記先將人家臭駡一頓的事了,他怒吼道:「給我將這兩個老王八宰了!」

  羅成宗征了怔,訥訥地道:「稟二龍頭,就我一個人麼?」雙眼似將突出眼眶,蘇樸大叫道:「混帳東西,叫你上你就上,其餘的事不用你操心!」這時一—衣帆迅速向鮑德使了個眼色,一滑步,身如行雲流水般往前飄了五尺,金劍倏閃,三十七劍融成一片波光,那麼流暢又那麼浩蕩地罩向了「小靈王」蘇樸!

  怪叫如嘯,蘇樸飛快騰躍,手上的「魔面套」彈擊跳砸,眨眼之間反攻十招十九式。動作之快,之急,之俐落、果然不同凡響!

  金芒劃過一道圓弧,殂變圈回,在一片刺耳的割裂空氣銳響中,光華耀眼,蘇樸知道敵人這一招裡面暗含千幻變化,他不敢力敵,倒躍而退!衣帆則走偏路,斜削飛彈,刃光在後,一點寒異卻飛射越前,招術之奇妙精絕,簡直巳達超凡入聖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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