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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二


  哈哈一笑,秋離眼望著早已站在門邊,笑盈盈凝視自己的艾小玫,這些天不見,昭,艾小玫長得豐腴多了,也更白嫩了,她嬸嬸玉立地站在那裡,就和一枝勻仃有致的水仙花兒一樣,美極了!

  於是,秋離道:「這些零碎的事等閒下來再談,如今我要先見過未來的新嫂子。」

  周雲「氨了一聲,敲敲自己的腦門,笑道:「不錯,我真高興得糊塗了,小玫——」側移一步,秋離抱拳道:「艾姑娘好。」

  輕輕俏俏的一福,艾小攻羞紅著臉兒道:「秋大哥好那邊,周雲又忙著見過了師父,匆匆忙忙把他下山採辦的東西念了一遍,秋離和艾小玫尚未談到兩句話,方才溜到外頭此刻又奔了回來的衣霜,已尖起嗓子叫道:「爹,師兄他們買了好多東西啊,花燭啦,喜帳啦,香台啦,綢緞啦,紅紅綠綠的被褥啦,還有服脂粉什麼的,大包小包,把那頭毛驢都要壓塌了,爹,你快去看嘛……」衣帆大笑道:「傻孩子,這有什麼好看的?你師叔呢?」不待衣霜回答,一個粗啞的嗓音已響起來:「來了,大哥!」

  聲隨人到,好傢伙門裡已現出一位大腦門,細眯眼,酒糟鼻,生相怪異而身材瘦小的老人來,這老人一頭黃髮結了個髻在後面,大嘴巴卻齜著一口白牙,他抹著腦門上的汗水,嚷著道:「可要了我這條老命啦,大哥,零零碎碎的東西還真不少,光是跑那些家鋪子也跑斷了我這兩條腿……」呵呵一笑,衣帆道:「先別嚷嚷,老二,來,我先為你引見一位鼎鼎大名的人物!」

  細眯眼一睜,那老人道:「可是『鬼手』秋離?」秋離迎上,雙手抱拳道:「末學秋離,見過前輩!」老人大笑如雷,過來與秋離緊緊把臂親熱,他笑道:「好個『鬼手』秋離,年輕俊彥,不世雄才!老夫神交久矣,呵呵,老夫姓鮑,單名;個德字,鮑德!」

  秋離笑道:「鮑前輩為『中原雙絕劍』中之一,有『銀絕劍』之稱,威名赫赫,在下仰慕多年了!」

  用力拍拍秋離肩膀,鮑德道:「不算什麼,不算什麼,比起你來,老夫還差上一把火呢!」

  秋離一笑道:「前輩過謙了!」

  這時,衣帆笑道:「大家坐下談吧。雲兒,你與你師叔前去將買來的東西搬下放好;霜兒,你快到廚間去整治些灑菜,天傍晚啦,小玫就陪著秋壯士與老夫在這裡敘一敘吧。」

  很快的,各人全依吩咐做事去了,衣帆與艾小玫兩人陪著秋離坐在堂屋裡閒談著,片刻後,鮑德與周雲已放妥東西轉了回來,師叔侄兩人也分開坐在秋離兩旁。

  籲了口氣,鮑德又抹了把汗道:「唉,可真是老了,人一老,連骨頭都硬啦,連這麼點事情,一折騰下來便腰酸背痛的,像是骨架子都快散了……」衣帆笑道:「老二,我做兄長的還不服老,你就先叫老了?」嘻嘻一笑,鮑德道:「我不象你,硬充能!」

  說著,鮑德又轉朝秋離道:「我們老兄老弟,玩笑開了幾十年,秋老弟你可別見笑哪!」

  秋離忙道:「言重了,前輩。」

  一邊,周雲插口道:「方才問你一下被岔開了,秋兄,這些日子你可有什麼收穫?」笑了笑,秋離道:「撈了一票,另外,那家『和子門』『雄泰鏢局子』的舊隙也結了,『八角會』在『襄陽』『牛鳴石』那裡恰巧湊上,也一道給他們吃了些甜頭!」簡簡單單地,秋離又把這些天來的事情述說了一遍,他說得輕鬆,旁邊聽的人可是臉色連變,末了,他笑道:「因此,你這裡的大喜事一完,我就要趕到『白草坡』去一趟,『徹底把和『八角會』的梁子解決掉:「目注乃師,周雲懇求道:「師父,我……我也想跟秋兄一起去——」不待衣帆回答,秋離已斷然道:「不,老友,我一個人去!」

  周雲急切地道:「秋兄,不是我故作豪邁,『八角會』新近東山複起,兵多將廣,好手甚多,任你再是三頭六臂,也只是一個人,俗語說:『好虎頂不住一群狼』,你莫非還希望他們和你單打獨鬥?完全照江湖規矩來打?我知道我力量有限,濟不了什麼事,但多一個人總是多一分照應,再退一萬步說,到了必要我幫你斷個後想還勉強可以,秋兄,你不能推託——」搖搖頭,秋離道:「盛情心領,老友,我不要你陪我同去的理由有三——」憤憤地,周雲道:「你說!」

  微微一笑,秋離道:「第一,你有家室之累了,比不得我孤身一人。」

  頓了頓,他又道:「第二,我若是須人助陣,江湖上我的朋友不少,其中功夫超過你的也大有人在,犯不著要你去冒險!」

  一咬牙,周雲道:「第三呢?」

  舔舔嘴唇,秋離慢條斯理地道:「那麼第三,我自信我這幾下子莊稼把式還勉強可以應付過去,那『白草坡』一戰大約還不用邀請幫手……」周雲不肯讓步地道:「隨你怎麼說我都要去,秋兄,否則你走你的,到了時候我自己趕到,我也知道那地方!」

  歎了口氣,秋離目注周雲,搖頭道:「你不要固執,老友,你該想想你即將過門的妻子——」忽然,艾小玫平靜地接過來道:「秋大哥,不用替我擔心,我同意雲哥去,而且,我也會跟著去!」

  吃了一驚,秋離叫道:「你們二位是瘋了心啦?新婚燕爾卻跟著我去廝殺?你們以為這是逛廟會麼?看,說得那等輕』松愉快!」

  低沉地,周雲道:「這世上,秋哥,我們夫婦只有你這麼一個真正值得交心交命的摯友,如果你有了什麼事情,我們都盡不了心,那麼,我們生存的意義何在?情感的真諾,又是如何解釋。」

  窒了窒,秋離忙道:「這幾天不見,你的口把式倒是練厲害了。老友,你聽我說,你兩口子的一番盛情高誼,我完全領謝,不論你們人去不去我都一樣完全領謝。老友,我若有了困難,一定來找你們求助,因為我們夠交情!但這件事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什麼大難事,所以就犯不著要你們去冒險,一個人可以辦到的事情,就不需要兩個人去辦,對不?那將是一種浪費,我們都不須要浪費,是而也不用你們去耗力,僅僅如此而已!」

  周雲執著地道:「秋哥,我要去……」

  兩眼一瞪,秋離火道:「你怎麼這般不開竅?」說著,他又「唉」了一聲,轉臉對著衣帆道:「前輩,尚請代為開導令徒幾句……」衣帆紅潤的面孔有一抹莊嚴的笑意,他正色地道:「壯士,老夫非但不阻止小徒,反而鼓勵他去,非但鼓勵他去,老夫自己與拜弟也將相偕同去!」

  秋離大吃一驚之下,簡直楞了,他急巴巴地道:「這……這怎麼行?」一邊,鮑德大笑道:「無他,一是你和周雲的交情夠道義深,二是我兩個老東西看你順眼,甘心為你效力而已!」

  呆了一會,秋離搖頭道:「這不大好吧?為了在下一己之事,卻連累各位如此冒險,在下實在擔當不起,況且亦無庸這般勞師動眾,憑在下獨力即可應付,在下並非……」鮑德不等秋離將話說完,已怪叫道:「大名鼎鼎的『鬼手』秋離,怎的變成這般婆婆媽媽起來?莫非是看我們『中原雙劍』不起麼?」神色一肅,衣帆亦接著:「秋壯士,想你不願為了此事令老夫不快吧?」吞了口唾液,秋離不好再說什麼,他只有幹打著哈哈,暫時把眼前這個心不由主的場面拖延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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