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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忽然……然……往山下亂逃一通……嚴師叔問……可要追殺?」憋了一肚子鳥氣正沒處發洩,方元雙眼一瞪,沖著那近來的手下破口大駡:「我操你老娘,等你來問,人家早已跑光了,還追殺個鳥!這等事你們尚不能自行斟酌?還非要老子一丁一點地夾磨你們這批愣頭青!滾回去,叫嚴老四好好地待在那裡,用不著再費心了!」那名大漢沒頭沒腦地挨了一頓臭駡,又不敢多問,腳步未停,又大口喘著氣朝來的方向奔了回去。秋離哧哧笑了,他道:「你這名手下叫你罵得摸不著頭腦了呢!」陪著笑,方元道:「他們就是一群酒囊飯袋,一天不挨駡就全糊塗了!」有趣地搓搓手,秋離又在他原先那塊石頭上舒適地坐了下來,他抬頭看了方元一眼,道:「第一,收屍,第二把那女的給我拖過來!」方元一個勁地點頭,立即大喝道:「快把那些屍骸收了,—淨擺著好看麼?毅兒,你去把那賤人拉過來,秋大俠要拷審!」於是,方元的人馬迅速開始了行動,桑毅帶了兩個人過去,連拖帶拉的把負傷甚重的舒梅影給帶了過來。

  厲叱一聲,方元吼道:「給秋大俠跪下!」

  「三眼鳳凰」舒梅影如今是半躺半跪在地下,她混身上下血跡斑斑,皮開肉綻休說跪不下,就連動也難動一下了。當然,就算她能動,她也是必不肯向秋離下跪的。這時,她只管半躺半坐在那裡,任血流,淚淌,卻兩眼怒睜,紋絲不移,一副欲待從容就義的神態!

  厚唇一掀,方元暴喝道;「好賤人,死到臨頭,還敢他媽裝好漢?來人哪,先給我打!」桑毅一步沖上,抖手就待往舒梅影血淚滿布的粉頰上猛擱,秋離撇撇唇角,淡然道:「罷了!」桑毅那敢違抗,他急忙收手,躬身退下。方元又大吼道:

  「便宜你這浪貨,給秋大俠跪好!」擺擺手,秋離古怪地笑道:「算了,女人就是躺著的時候最好看,方老哥,你認為對不?」呆了一呆,方元啼笑皆非地附和著道:「正是……當然……正是……」秋離用手擦著他襟上的黃銅扣子,瞄著腳下的舒梅影,半晌,他才慢條斯理地道:「轉眼之間,生死界上去了又回,大姑娘,味道如何?」狠狠地瞪著秋離,舒梅影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進自唇縫:「好——毒——的——心——啊……」秋離不慍不怒地點點頭和顏悅色地道:「不錯,否則怎稱『鬼手』?」頓了頓,他又道:「可能你知道,或許你不曉得——我非常不願和女人動手,更不願殺害女人,因此,他們全死了,就只留下你!這並不表示你有什麼特殊之處,也不是說你的命比別人大,當然,在我眼中,你亦不會受到另眼相待,僅是如此而已!我十分明白留著你是個禍害,但我只不願打破我的慣例與習慣……不過,你須記得一點,你如來尋我報仇,切記功夫要練好,應一擊而中,不然,你就沒有今天的運氣了,大姑娘,我饒人只饒一次,不會有第二次的。」雙目中閃射著百步蛇般怨毒的光芒,這光芒卻又含蘊著如許深沉的悲痛。舒梅影堅決地道:「我會回來找你的……秋離,那時誰是座上客,誰是階下囚,就可一見分曉,你,等著吧!」

  「很好,我會期待重逢的!大姑娘,你是如此美麗,風姿又是這般綽約,不管你懷著何種企圖而來,與你這麼姣俏的娘子相晤,總也是一件愉快的事,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呢?」秋離道。

  牙齒深深陷入下唇,在鮮血橫溢中又拔出,舒梅影充滿仇恨地道:「秋離!我要刻你的影子在心田,於腦海!我會日日祈禱報仇的日子來臨……你要遭到巨大而痛苦的報復……

  我會來的,一定會的……」笑了笑,秋離道:「當然,我已說過,我等著了。」

  一側,方元急切地道:「少兄,這賤婢放她不得,她是焦老鬼手下最狡滑刁鑽的角色,一放了她,可就麻煩了!」很久未曾開口的朱賢也踏上一步,低沉地道:「秋兄,縱虎易,伏虎難,這是一頭利牙利爪的雄虎……」有些倦乏地揮揮手,秋離道,」沒有關係,我就喜歡伏虎,尤其是,象她這樣利牙利爪的美麗雌虎,這才夠勁!」為難地搓著手,方元訥訥地道:「但是少兄………」冷冷地,秋離道:「找一匹馬,放她去!」不敢再多說什麼,方元匆匆吩咐了一邊的桑毅幾句,桑毅又著人牽過一匹馬兒來,租手粗腳地將舒梅影幾近癱瘓的身於扶上馬背,然後,秋離望著她苦澀悽愴的面龐一笑:「山高水長,後會有期了!」一巴掌拍在馬背上,馬兒長嘶一聲,馱著舒梅影潑刺刺地奔向山下,一直到跑沒影了,秋離才拭了拭方才拍過馬背的右手,懶洋洋地道:「女人,是最難對付的東西,但是,世上卻少不了她們,否則就會枯燥無味了,各位,對是不對!」又哪能說不對?方元與他周圍的手下們只剩一個勁點頭的份,而就在他們雞啄米似的點頭裡,半山那邊,又有一條青色人影急毛竄火地如飛奔來,這人奔得又快又慌,好象,昭,又有什麼事情發生了。

  火吵吵地瞪著那奔來的漢子,方元又毛了:「媽的,看著他們這種沉不住氣的樣子我就煩了,好象天就要塌下來一樣,氣急敗壞……」抿唇微曬,秋離沒有作聲,心中卻在暗笑:「別說人家,你老兄的毛病也差不多遠……」這時,那名亦自半山腰奔來的漢子已然到了面前。他慌忙垂手躬身,喘咻咻地道:「當家的……方才……方才有兩個騎著紅馬的人朝下奔了過來……馬上人的面貌因為隔得太遠,是以沒看得真切……」心頭一跳,方元急吼道:「如今那兩人已到何處?」抹了把汗,這位仁兄怔呵呵地道:「又折回去了……」

  「折回去了!」方元也跟著一愣,他又迷惘而疑惑地道:

  「你沒有看錯吧?」一個勁地搖頭,這漢子道:「沒有,那兩個騎著紅馬的人物看上去十分威武,他們急切切地往這邊趕,卻剛好碰上了自山下潰逃下去的焦老鬼那般手下,這兩人在老遠停下了馬,似是在詢問那些逃命的哥仍什麼話,問完了,我們遠遠看見他兩個又湊在一起好象商量了一陣『然後就又掉轉馬頭朝路跑了……」喘了口氣,他又接著道:「看那兩人的模樣,八成是來幫著焦老鬼和我們作對的,但卻摘不清楚他們為何又半途折返,嚴師叔懷疑是『赤騎八龍』中的角色,是而要弟子先來稟報當家……」有些迷糊地轉望著秋離,方元納悶地道:「怪了,這是怎麼回子事?」,淡淡一笑,秋離道:「我想,一定是『赤騎八龍』中來做;

  焦堅幫手的兩個人,但是他們卻來晚了一步,他們沒有想到我們會發動得如此之快!」仍是摸不著頭腦,方元道:「但是,他們既然來了,為何不沖上山來與我們一見真章,拼個死活?怎的就這麼轉了回去!」豁然大笑,秋離道:「這道理很簡單,因為『赤騎八龍』吃過我的苦頭,知道只憑他們兩個人定然對付不了我,他們還不想死,都想多活幾年,所以他們一聽到老焦那些敗兵的陳訴就曉得大勢已去,立即拿碼子走路了。秋離在此,『赤騎八龍』任是威名赫赫,哼,只伯也不敢輕試!」

  一邊,朱賢奉承地道:「這是自然,他『赤騎八龍』再叫兇橫,也照樣曾在秋兄手下栽過筋斗,吃過大虧……」悠悠地,閑閑地,秋離傲倔地道:「聽過『一朝遭蛇咬,十載怕井繩』這話麼?『赤騎八龍』只怕忘不了那次蛇咬的回憶……」朱賢笑道:「秋兄定然給他們狠厲地打擊過了……」眉梢於一挑,秋離道:「也不算什麼!」頓了頓,他目注朱賢,緩緩地道:「只是將『赤騎八龍』八個滅成了四個而已。」一語出口,方元、朱賢,與周道任何一個聽見他這句話人全都驚傻了,他們恐怕而畏怯地看著秋離,在他們的眼秋離竟是如此高大,如此深浩,如此陰森,似一位活生生的魔神,一個索命的鬼使,他站在那裡,四周的人們全渺小了,畏縮了,微不足道了……

  談淡地聳聳肩,秋離道:「所以說,你們全要搞清楚,姓秋的收下你們這點金子實在夠委曲,普天之下,願意和我秋離為敵作對的人並不很多,喂?」

  一迭聲地,方元急巴巴道:「不錯,這個兄弟們全知道,!全知道……」

  伸了個懶腰,秋離道:「赤騎八龍的那兩位仁兄已經走了,現在就只剩下『生死一笑』章琛父女,我也久聞他們父女的古怪歹毒,世上少見,我們再等一陣。晤,我十分想看看他們父女那種笑法,不知道又是怎麼將生死牽連上去了……」謹謹慎慎地,方元道:「兄弟我看,章琛父女雖然也都是有頭有臉名聲極響的人物,但他們未必真敢和少兄正面一較長短,連『赤騎八龍』這麼厲害的人物都拿碼子向後轉了,他們也不見得就比人家更有種!」笑了笑,秋離道:「你真的這樣以為麼?方老哥……」方元陪笑道:「事實上是如此,少兄。」用手搓揉著面頰,秋離低沉地道:「據你探得的消息,他們是午時前後趕到『金化』老焦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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