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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半側過身,左陵冷厲地道:「怎麼?朋友你在這時插了出來,是要代這粗漢接下,還是欲意以二對一?」半閉的眼睛一張又合,他淡漠地道:「不管是那一樁,我左陵全接下了!」停馬于五步之外,秋離笑吟吟地道:「好朋友,你別想岔了,這兩樣那一樁都不是,我麼,扼,是來為二位做魯仲連的。」左陵鼻孔哼了哼,道:「小子,你在白費心機!」秋離一伸姆指,大贊道:「有骨氣,有種,硬是條鐵打的漢子,響噹噹的人物,展翼騰霄的白鷹,哈,我折服了,折服了!」天山派那邊,「雲裡獨鷲」班上品邁了出來,他大聲道:「小於,一看就曉得你也不是個好東西,來來來,別在那裡顛三倒四,本護法陪你耍耍也是一樣有趣!」十分感到可笑地瞧瞧那班上品,秋離拱拱手道:「班老人家,班前輩,班大人王,我服了你行不?何苦非要叫我這些江湖邪道,武林末流丟人現眼?我是;片好心出來排解糾紛的,並沒有別的意圖,你老人家想想,在你眼皮子底下,我這個半吊子還敢搞出什麼花樣?」怔了怔,但顯然卻十分受用,班上品瞪著他那雙牛蛋似的環眼,大模大樣地道:「看你乳臭未脫,胎毛未幹,料也沒有這等勇氣5」秋離忙道:「說的是哪,你老。」他又忽然轉過頭來,朝滿臉嚴霜的左陵道:「左朋友,就是你想打呢,也不是在這等所在,況且,大事尚沒有辦,就先殺得個雞飛狗跳牆,我們便是不算客人,至少不能把我們當做仇家哪,又誤了事,又結了冤,在你我兩方來說,都是挺不上算的,左朋友,你說是麼?」陰沉沉地瞧著秋離,左陵冷峻地道:「好一副舌上生蓮花的嘴!」』秋離神色不變。依舊笑嘻嘻地道:「朋友你謬譽了,謬譽了。」於是,雙方緊張的氣氛已略見緩和,後面,「遠天孤鶴」馬照堂也覺得就這麼幹起來未免有些不明不白,他低沉地道:「大師弟,你且住手,有什麼帳,稍停再一起結算!」早已蓄勢以待的「迫魂無影」冉謙濃眉;豎,方待開口,「慈面辣心」公孫勁竹連忙向他使了個眼色,當然,公孫勁竹十分明白他這位夥計的脾氣,這一出口,保管又不會是什麼好話,如果再鬧翻了,事情就不好辦啦,他是何等奸狡之入,這本帳,他心中算得清清楚楚。

  左陵怒視冉謙一眼,冉謙立即奉還,但二人已被勸住,彼此只好忍下一口氣,俱是滿心不願意地停止了這場火暴的行動。

  舔舔嘴唇,秋離依然坐在馬上,他堆滿笑容道:「馬大護法,照我們遠來是客,又有重要大事面凜貴派掌門,但我等先則飽嘗閉門之羹,繼則痛遭冷落,方才還險些挨了頓好揍,這未免有些令人感到尷尬。不錯,貴派掌門有要務待理,但.是,閣下要知我們所欲稟報商談之事,就比不上貴派掌門在理的要務來得更加重要?」頓了頓,他又道:「再說,武林有武林的規矩,你我既非宿怨深仇,我們好歹來了,就這麼不上不下地把我們擺在這裡,也實在,呢,實在不成敬客之道……」「白鷹」左陵冷冷地接上道:「朋友,你不要得寸進尺,如此待你,已算相當、客氣,否則,早已將你趕出山門之外!」秋離心中怒駡了一句,表現卻和和氣氣地道:「當然,當然,這個我們全都曉得,能抵『彤雲山莊』,我等已是無上榮幸了,只是,哈哈,只是不知道能否偏勞一下各位的尊腿,進去請貴派掌門出來給我們瞻仰一番,順便也將那件大事解決馬照堂沉著臉,斬釘截鐵地道:「不可以。」秋離忙道:「大護法,難道說,黃衫會連這一點面子也沒有?」』生硬地,馬照堂道:「本護法早已說過,正邪不兩立,道不相同不相為謀,就憑你們這些江湖雜幫,黑道蟊賊,能在我彤雲山莊停留如此之久,已是前所未有的寬容了,你們不『要再存奢望,有話快說,無話便請!」怪叫一聲,于德壽也忍不住了,他滿臉通紅,額上青筋暴跳,怒火已燒至他的腦門,豎著一雙如刀的濃眉,他大吼道:「馬照堂,你是什麼東西?豈敢如此侮辱我黃衫會?天下武林正宗並非僅只你天山一派,天下武林的氣焰卻讓你這未開眼界的混帳一個人占盡了,可惡之極,可恨之極!」馬照堂袍袖一揮,冷冰冰地道:「與你這草莽陋夫豈有禮儀可言?來人哪!給我送客!」雁翅般卓立兩側的天山弟子,立即在一陣清脆的「鉦錚」啞簧聲中拔出了腰配的青鋒長劍,泛著瑩瑩寒光的劍尖,全部指向黃衫會諸人!

  當這些天山弟子甫始展開行動,在圍著「彤雲山莊」的青石花瓦牆兩邊的轉角處,亦已靜悄悄,卻快速矯健地各自奔出來一隊天山人馬,這兩隊人馬,卻是個個手中執著「連珠強弩」,弩面正對著這邊!

  于德壽憤怒地叫道:「姓馬的你這是幹什麼?」馬照堂不屑地道:「請體們滾蛋!」一聲暴喊,冉謙策騎奔來,邊狂叫道:「媽的,老子先活宰了你們這些狗操的!」于德壽如鷹的眸子裡精芒夾著煞氣畢射,但是,他卻一揮手,叱道:「老冉退下!」黑色的健馬在冉謙猛力扯帶之下「稀聿聿」地人立而起,馬背上的冉謙大吼大叫道:「瓢把子,這算他媽什麼玩意?我們是吃這等鳥氣的,你不幹,他們還以為咱們含糊了!」于德壽怒道:、「住口,是聽你的還是聽我的?」冉謙停了下來,一雙眼睛卻似欲突出眼眶般怒盯著馬照堂,唇角也於停地抽搐,看情形,他已憤怒到了極點了。

  慢吞吞地,斑豹崔廣湊了上去;低沉地在於德壽耳邊道:「瓢把子,看這情形,不以武,只怕是不成了,不知瓢把子意下如何?咱們咽不下這口鳥氣!」于德壽粗暴地道:「不要講了,我曉得!」於是,他轉過身靠向這邊,壓著嗓門道:「秋兄,你,你都看見了,天下竟還有這種不通情理、不明事故、不識好歹的混帳玩意,你說,咱們是硬幹還是如何?」沉吟著,秋離道:「若硬幹,那『玉麒麟』就分不到了……」于德壽急道:「但,但他媽這些王八蛋又不講道理……」暗暗一笑;秋離心中想道:「你老小子就講道理?還不是想占他人便宜來的I」他咬著唇,慢慢地道:「依我推斷,便是不硬幹,也一樣分不到那東西……」楞了楞,于德壽焦急地道:「那怎麼成?萬里迢迢就是為這件事來的,東西拿不到,又鬧了個灰頭土臉,這,我們回·去還能混麼?不如自己把招牌摘下來!」秋離側臉看著周雲,低沉地道:「老友,我想開戒了,如何?」

  身軀一震,周雲競有些悽惶地道:「不可,秋兄,萬萬不可……」皺皺眉,秋離計上心來,他掉過頭問于德壽:「當家的,我有一策未知是否可行?」』于德壽忙道:「快說,快說……」笑了笑,秋離道:「俗語說得好,忍辱才能負重,你當家的,能否忍下一場莫大的侮辱?」楞了片刻,于德壽猶豫地道:「忍辱?這……這……」秋離壓著聲音道:「當然,我們忍受的羞辱,都將一一加息索回!」瞧著對方,他又加上一句:「況且,如今敵人實力不明,打起來勝敗難斷,那玩意就更甭提了。」一咬牙,于德壽下了決心,他道:「好,你說吧。」秋離搓搓手,笑吟吟地道:「很簡單,大家下馬盤坐,揀好聽的話說,非見著他們掌門不肯甘休,時間一拖延,就有計可施,就不相信他們會一個一個把我們扔下山去!」大大地吃了一驚,于德壽又氣又怒地道:「這,這不成了耍賴了?」點點頭,秋離道:「正是,所以忍辱便在於此了。」猛力搖頭,于德壽火暴地道:「不行,我還要臉,這口氣怎咽得下?」悄悄地,秋離湊上去道:「要臉,就要不得寶啦,當家的,』那『玉麒麟』呢!」怔怔地呆想著,良久,于德壽長長籲了口氣,他苦著面孔,咬著牙,朝他的手下大吼起來:「通通給老子下馬坐在地下,今天咱們總算德上了,不見著潘一志便不下山,老子就不信天山派以堂堂名門正派之威會加害我們這些不加抵抗的江湖雜幫。」于德壽此言一出,幾乎把所有黃衫會他的手下們都驚呆了,他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些話由他們的總瓢把子、江北綠林大盟主、黑白兩道上一等的人物于德壽口中說出!

  看到他的手下們全傻著,于德壽不禁羞怒交集,火氣上;沖,他怪叫道:「都他媽變癡了?下馬,下馬哇,你們都成聾子了?一群混帳!」「慈面辣心」公孫勁竹到底是又奸又猾,反應快速,他方才看見自己的大瓢把子與秋離咬了一會耳朵,回過身來便發出這樣一道命令,這其中,一定是有妙用的,雖然有些難堪,在目前,卻也只有認了。

  於是,他首先下馬盤坐地下,邊高聲Dc道:「你們聽見瓢:把子渝令了?還在發什麼呆?通通下來!」「幻魔雙心」楊氏兄弟首先下馬,後面的「三十衛」也立即照做了,接著,「旋紅漿」薑彪,「斑豹」崔廣,「落星一劍」韓子明也極不情願地坐了下來,只有「追魂無影」冉謙還倔傲不服地居於馬背之上,混身在不停地顫抖!.于德壽一口鋼牙咬得咯咯作響,他狂吼道:「冉謙,你,你這王八蛋給老子滾下來,老子要生映了你!」冉謙那張風乾橘皮的醜臉扭曲著,雙目怒瞪欲裂,牙齒;已經深深陷入下唇之內!

  猛挾馬腹,于德壽沖了過去,劈頭一巴掌將冉謙打下馬來,這一巴掌又重又響,冉謙那張面孔上立即現出五條淤血的指印,唇角也隱帶血絲,他半躺半臥地坐在地下,卻是咬緊牙關不出一聲!

  秋離點點頭,回首向周雲低聲道:「老友,姓冉的是個硬漢,是個死士!」周雲俱有同感地道:「你看那雙仇恨的眼睛……」微微一笑,秋離道:「不要看人家了,現在,你我哥倆也得下馬裝回狗熊。」於是,二人翻身落鞍,盤膝坐在地下。那邊,于德壽于爺也自己下了地,大踏步走了過來。

  這一著,顯然也大出天山派的預料之外,他們做夢也想不到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江北第一幫竟然會使出這一手來,這簡直是匪夷所思,不敢置信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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