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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二


  于德壽高興地舉起酒杯,呵呵笑道:「于某多謝秋兄相助之情,來,先敬秋兄一杯!」眉梢子揚了揚,秋離舉杯,一仰脖子全幹了,于鎔壽也大笑著將杯中酒一股腦兒傾入嘴裡。望著那些殷紅的液體,秋離有所感觸地道:「瓢把子……」于德壽一舔嘴唇,道:「如何?」略一沉吟,秋離道:「天山派能人眾多,高手輩出,他們.的虛實你可曾探聽清楚?以吾等目前人手能否應付得了?」粗獷地笑了一陣,于德壽道:「老實說,天山派除了掌門『九手銀瞳』潘一志還算個角色之外,其他的,『於某尚未放在眼中。」秋離服角斜瞟了側旁的周雲一下,果然,周雲的目光裡已現露出明顯的抗議與不悅。這是難免的,秋離知道,周雲雖然和天山派在如今已處於對立地位,但卻總是他學技出師之處,淵源可謂極為深厚,、有人當著他的面吳落天山派,在他的感觸上來說,自是一件十分不快之事。

  含蓄地;笑,秋離侵吞吞地道:「話是說的不錯,但瓢把子,咱們多少也應該防著一點,天山派是天下武林中的七大門派之一,他們得有今天,並非全憑僥倖,除了潘一志,別的人也並非全是些酒囊飯袋,你說是麼?」』幹德壽勉強點了點頭,道:「當然,呢,當然,小心駛得萬年船……」秋離又道:「除了天山派本門的人,是否還會有別處的朋友幫著他們?這一點咱們也不能忽略,就象他們見著飄把子之時;也會猜到瓢把子有在下我插上一手相同。」微微怔了怔,于德壽緩緩地道:「于某心想,不致於會有別處的人物幫著天山口巴?」秋離安祥地道:「不怕一萬,只防萬一。」于鎔壽笑笑,道:「當然……」於是,秋離伸筷挾了一塊熏魚塞向嘴裡,他咀嚼著,邊道:「除了這些之外,咱們同時還得防著其他與咱們懷有同樣企圖的人在裡面搗蛋,假若碰上了,瓢把子打算如何?」雙目中精寒的光芒暴射,于德壽左手豎立,用力往下一比:「殺!」』秋離哧哧一笑,道:「好,夠勁,正合孤意!」此刻,「幻魔雙心」中的老大楊咎笑道:「此次我方大舉登臨天山,更有秋兄鼎力相助,不客氣地說,玉麒麟已似囊中之物,探手便可取得了……」他那長得似一個模子倒出來的老弟楊申也接著道:「哥哥說得不錯,任他天山適逢其會,空獲七大門派之一的虛名,只要咱們與秋兄聯手合力,不客氣地說,他們也只有乾瞪眼的份兒了。」一例;公孫勁竹撫髯一笑,意態灑脫地道:「天山派除了潘一志之外,其他比較有兩手的就只有『雙道三俗』五位仁兄。那雙道之一的『銅冠客』白雲子在十九年前曾與老夫試過一次,激鬥了五百六十餘招,呵呵,卻輸了老夫一掌,這白雲子在天山派來說,也是個數一數二的人物,連他也不過爾爾,別的就更不用提了……」于德壽得意洋洋地笑道:「所以說,此番我方大舉登臨天山,任他們三頭六臂,一個筋斗可以翻跳十萬八千里,也蹦不出我如來佛的手掌心……,一直沒有開過口的「旋紅槳」薑彪粗豪地接口道:「瓢把子說得對,除了這個人之外,剩下的一些雞零狗碎我薑彪約莫一個人就收拾啦……」』「落星一劍」韓於明俊目一寒,冷冷地道:「薑彪;不可輕敵過甚……」頓了頓,他又道:「天山也是藏龍臥虎之處,且天下不如意事十常七八,我們且莫將算盤打得過於順心!」薑彪不悅地哼了哼,道:「老韓就是這麼溫溫吞吞,一點也不乾脆,我就不相信,他天山派有什麼移山倒海之能!」雙目候睜,韓子明陰森地道:「記著一句話,驕兵必敗!」緩緩放下酒杯,于德壽威嚴地道:「都不要再吵了,在貴客面前,你們也不伯失了風範?」秋離忙道:「不妨事,不妨事。」

  韓子明拿起酒杯一飲而盡,沉默著不再作聲,薑彪也一個勁地喝著悶酒,好似在和他們自釀的英雄血較上了勁。

  忽然,于德壽若有所思地道:「秋兄……」秋離淡淡地道:「有何指教?」于德壽用手摸著下額,侵吞吞地道:「這次秋兄來在天山路上和於某人巧會,想秋兄也必有要事待辦,且莫論秋兄這要辦之事與天山是否有著牽連,於某人想問一句,秋兄對天.山派的虛實大概多少也有點底子,不知能否賜告一二,也讓大夥兒心裡有數。」聳聳肩,秋離道:「天山派的實力如何,抱歉,我知道得甚至比各位還少,因此無可奉告。」』神色微沉,于德壽乾笑兩聲道:「然則秋兄便如此冒險麼?」

  秋離冷冷地道:「瓢把子又怎知秋某人一定是要上天山!更怎知道秋某人將與天山為敵?」窒了一窒,于德壽換了一副誠懇的面孔道:「秋兄,請秋兄萬萬不可誤解于某人心意,你我既然聯手合力,自是應該開誠佈公,同舟共濟,有什麼說什麼,如此才能瞭解敵我實力,操取勝券,否則你懷三分私,我藏兩分隱,弄得貌合神離,到頭來便宜了人家,吃虧的還是咱們自己……」秋離沉沉地道:「這我明白,我姓秋的已經答應與瓢把子合作,自然便不會拆你的台,拖你的腿,這一點,瓢把子尚要明察。」,于德壽忙道:「秋兄放心,于某豈是這等多疑之人?」面孔上浮起一抹僵硬後的古怪笑意,秋離低沉地道:「好了,我想談話該到此為止,明天的事情還多,咱們也需要早些就寢,好好將精神養足。」連連點著頭,于德壽站了起來,打著哈哈,道:「秋兄還請早點休息,明朗上天山,有勞秋兄之處正多!……」秋離灑脫地拱拱手,道:「好說好說,我們是彼此彼此。」又乾笑了一聲,于德壽側著道:「柴成,為周秋二位大哥引路。」叫柴成的黃衫大漢恭應一聲,走在前面,引著秋離與周雲自石邊的一道小門走了出去。

  穿過一條小小的過道,來到旁邊的一間廂屋之前,柴成推開了沉重的白木門,門裡還掛著一張厚厚的灰色棉簾,掀開簾子『,這位生得豹頭環眼的黃衫好漢躬著腰身,低沉地道:「二位大哥,裡頭請。」『秋離笑著道謝,借周雲進入房中。這間廂屋,除了一炕,一桌,四椅,就只有一隻泛黃的租糙衣櫃依牆而立,此外,任啥擺設也沒有了。『伸了個懶腰,長長地打著哈欠,秋離一下子歪到床上,疲乏地道:「今天搞得連閉眼的時間都沒有,可真累慘了……」周雲拉開一把椅子坐下,低沉地道:「這些人哪一個也難鬥……」』輕輕以指比唇,秋離大笑道:「來吧,老友你放鬆一下,好好睡上一覺,明早,你的罪就受得大了。」周雲迷惑地道:「此言怎講?」手指輕敲著炕沿,秋離放低了聲音道:「師恩,舊情,同門誼,教裡情,而這些滲揉著仇恨,必須用鮮血去洗雪,你說,那外在的與內裡的痛苦可不很難令人承受麼?」周雲黯然了,他轉身暗啞地道:「是的,你說得對……這時間終將到來,我也期待了很久。但,既到眼前……我卻不知應該如何去承擔……」輕鬆地一笑,秋離懶洋洋地道:「一橫心,。一跺腳,臉皮一翻,萬事都解決了……」苦笑一聲,周雲傷感地道:「你說的簡單,我,我做起來卻是不易……」秋離舔舔嘴唇,道:「那麼,我來教你。」—

  輕輕坐到炕沿的這一邊,周雲將他背後的「壽龜劍」摘下置於一側,撫摸著臉鞘,他低低地道:「秋兄,你,呢,是否經常翻臉六親不認?」豁然大笑起來,卻又在笑聲的尾韻裡驀地沉下面孔,秋離肅穆地道:「你錯了,老友,我秋離最重倫常,最尊忠孝,最念舊情,最尚禮義,只是我恩怨分明,妒惡如仇,對那些卑鄙無恥,不仁不義之徒卻毫不留情,與這些人談綱紀,,述疏親,和對牛彈琴沒有兩樣!」頓了頓,他又冷沉地道:「因此待惡人凶徒,我從不保留自己的憎恨,他們待我,和待世人已是不夠仁恕,我又怎能時他們仁恕。」』周雲歎了口氣,道:「但情感……」哼了一聲,秋離恨恨地道:「就是這東西害人,人不能沒有情感,但情感若豐富到能以埋滅理智,這情感也就太過可憎!」

  面罩後的目光有些憂寂也有些悲憫,周雲瞧著秋離,悠。悠地道:「秋兄,你不要嘴硬,你,是個最懂得情感的人,是麼?」身軀微微一震,秋離大笑幾聲,道:「你不要自做聰明,老友!」說到這裡,秋離躺平身子,以雙臂為枕,岔開了話題:「是了,你們天山派,老友,除了姓潘的掌門及那什麼雙道三俗之外,便沒有別的能手了麼?」沉默了片刻,周雲低沉地道:「他們今天說的這幾位,都是我天山的第一流高手,但他們卻漏掉了最重要的……」「最重要的?」秋離連忙側著身子,小聲道:「你說說看,還有些什麼三頭六臂的人麼?」:籲了口氣,周雲俏聲道:「在天山的『鬼王峰』,住著一位三師叔。這位三師叔非我中原之人,他是奔回的;名叫』可劄欽漢』,世居疆睡,如今已年逾六旬,三師叔個性極端怪異,他一個人獨居於鬼王峰上,平素從不下來,除了派中有什麼祭典或拜祖等大事之外,就是年節上他也從未與派裡上下一起度過。我在天山直到被逐,共有十七八年,也僅僅。見過三師叔四五面而已,他老人家長髮似雪,雙眉如銀,兩隻眼睛開磕之間有如寒電,一雙手臂又細又長,身材高瘦,一年四季只穿一襲豹皮齊膝短衣。昔日聞師父說,三師叔功力已達『以意伏敵』的超絕之境了……」沉吟了一會,秋離道:「比你那掌門師父還強麼?」點點頭,周雲道,「看當時師父的表情與口氣,確是認為如此……曾聽得四師叔,哦,就是白雲子,他說過,三師叔在一次大雪紛飛的時候,獨自拿了把酒壺到峰頂飲酒,一時高興,將滿口的酒液噴上空中十七丈,將正在飛行中的一群銀雀完全擊落地下,跌落的銀雀,更似約好了似的擺成六角形圖案……那種銀雀是天山特產的一種適於酷寒中的生活的怪鳥,大小只如兒掌相同,飛起來卻是又急又快,幾乎可以追上北吹的風稍于,平時費盡方法都難得搞上一隻,三師叔卻一下子便用口中酒打下了那麼多,這份功力,實在令人驚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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