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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


  秋離冷瑟地一笑,突然回轉,銀牛角一起如大風呼嘯,幻成大輪似的角影狂厲反襲,五名灰衣人又被迫咬牙退後。

  賈生的超靈杖挾著呼轟之威再次攻來,沉重的無形勁力好象層雲一樣重重地往下壓,而杖影藍光進濺飛舞,有如千萬杖瀉擊而至的巨星!

  雙目倏斂,秋離兩膝突然向兩邊分開,就在這雙膝一分之際,他人已古怪地縮短了半尺:「生死即分——」銀牛角突然幻出一圈圈滿月似的圓弧,而幻弧連縱橫,閃掠瀉移,令人目眩神迷。「嗚嗚」的厲嘯有如萬鬼的哭號,天地宛似一下子漫起昏沉的愁雲慘霧,銀牛角的尖端旋飛著點點淬截四方!弦月閘長蛇環、刺蝟棍、分水刺,甚至連賈生的超靈杖,也都全在此時被銀牛角疾厲的翻舞所硬硬蕩開。

  五個人的面孔上沒有絲毫表情,長蛇環「呼」地在空中打了一個圈旋,狠急無匹地淬然扣向秋離頭頂,刺蝟棍也在另一個灰衣人的怪異盤砸下直搗秋離胸腹,出手是又猛又辣,時間部位拿捏得準確之極:秋離的銀牛角狂嘯而起,如雷轟電閃,幾乎要將宇宙的空間劃入地的指掌之內,角影驀顫似千波萬濤,長蛇環被「當當當」一連敲出九次,刺蝟棍也「砰」然砸斜于側,佈滿棍身的寸許鋼刺一下子便折斷了十幾根。於是,賈生又上,超靈杖如山嶽重疊,似亂雲翻滾,象自阿修羅卷來的龍捲風那麼浩烈雄渾地圍掃合罩過來!

  使分水刺的灰衣人緊跟著插入,長蛇環與刺猖棍也再度中上,五條人影起落如飛,掠閃如電,令人們的瞳孔無法追躡的快殺急斬,根本看不清每個人的形象,只有五條淡淡的影子,仿佛五股狂風中的輕煙,晃移得飄忽無定,不可捉摸!這確是一場罕見的龍虎爭鬥,雙方的招式瞬息萬變,出手詭秘奇幻,沒有任何可以回轉的餘地,沒有一。丁點思考猶豫的空間,在一連串的攻擊中。彼此俱是做著暴風狂雨般的猛烈砍殺,在眨眼的一瞬裡含有百十次生死之機,在急促的呼吸間,往往已經多少遍自鬼門關還轉了,他們的攻拒方式,身法,步眼,速度,無論是哪一方面,也將足令武林中的一流高手震驚,這幾乎不像是人與人在搏鬥。而似是馭雲駕風的魔神在擠殺了!

  三十招——

  六十招———

  現在,已超過一百五十餘招,雙方的攻勢愈發淩厲,出手更加狠辣,宛如一輪猛力旋動絞纏的輪盤就快到了嘎然中斷停止的時候了:又是一百餘招過去——宛如有一層形成的血露逐漸升起籠罩,空氣中流露著濃重的、尖銳的死亡氣息,大地的溫度酷熱得令人們的血液更加激湧,更加沸騰,除了拼鬥者偶而的喝吆與兵刀短促的撞擊聲外,周圍一片沉寂,不祥的沉寂:映著耀眼的目光,長蛇環精芒閃閃地淩空射扣,然而卻在出式的同時已被銀牛角一彈震開,而弦月測一彎猛削,秋離淬然橫空穿出,像是貼著弦月鍘滑撲上去,銀牛角幻出一抹白慘慘的淡淡光華,形成一度扇形的半弧,一閃之下已到了這個面容冷酷,膚色黝黑的灰衣人頭邊!

  賈生暴厲的吼聲急切傳來:「老四快躲——」往往世上有許多事情當事者與旁觀者的看法和感觸是不一樣的,就象一個做著惡夢的人,看他躺臥著十分平靜,實則他早已驚魂欲斷五內如焚了,這種感受,是十分不易和第二者溝通的,目前,這使著弦月鍘的朋友正是如此。

  雙方動作快得無以復加,賈生的第一個字出口,形勢已經接觸,到第四個字還在他舌尖上打轉,勝負已然擺明!弦月瞻嗖」的一聲將一片黑色頭巾削落,但卻象一頭失去理智的野虎,又驀然一轉倒翻向後,使鍘的灰衣人全身捲曲著連連發出,每一次滾動,地面上俱皆印上了一攤攤殷紅的粘稠鮮血!

  長蛇環「呼」的一聲。象一條真正的毒蛇緊跟著噬來、秋離的銀牛角一顫之下恰好穿入那枚鋒利的鋼環中,左掌古怪地仰張向天,往斜刺裡猛拍而出!

  一股突然自虛元裡發生的銳力,宛如一柄利錐「嗤」地反射而出,它來去無蹤影,快速絕倫,「噗」的一下,透入那握環灰衣人的喉咽!

  這種朝目標旁邊攻擊的掌勢,其奧妙處在於藉空氣的反震力將掌勁在巧妙的位置折射回來,恰好傷敵於無形之中,練此掌法。最重要的便是在於習藝人對於掌力適當控制與微妙的回腕勁。更要有無比的耐性和毅力、一直要練到十步之外猛劈一張繃在竹包上的大棉紙、而棉紙不破,卻能將掌力反彈向擺在棉紙七步左右成斜角的一尊石像上,而更將這座硬的石像穿過.這才算練成功。秋離光是練這一手,已耗費了他近四年的時間,這手掌法,是他「苦空八掌」的第五掌,名曰:「鬼指東」「苦空八掌」便是秋離博得「鬼子」之名的由來。

  那灰衣人的喉嚨就象被一柄利刃捅穿了一樣,鮮血狂噴灑濺一地、他撫著咽喉,麵包由黝黑霎時轉為死白,突凸著眼大張著嘴、臉上的肌肉痙攣著跳了兩跳,一跤裁了下去!

  賈生的超靈仗呼嘯猛掃急砸,勁力澎湃中。他臉上汗水四灑,脖頸突起了一條條青筋,灰色的頭巾整個向上飄揚,幾乎不想要命地沖了過來!目光冷澈得如一泓水,秋離沒有一絲表情,倏以銀牛角筆直點去,銀牛角影才閃,他已呼呼轉出三步.剛好迎上猛揮而來的刺蝟棍!雙方的動作是發展得如此速捷,只見角光棍影猝閃,「哢嚓」之聲即已連成一片,刺蝟棍上的鋼錐頓時被銀牛角硬硬地刮斷了一大片!

  使分水刺的灰衣人一雙細長的眼睛突睜、兩根尖銳而渾圓的銀色分水刺在一振之下幻出溜溜寒芒,快得不帶一點聲息地猛然刺向對方雙脅!

  但是——

  秋離並沒有回身迎拒,他好似冤鬼纏身一樣,認定了面前那手握刺猖棍的角色,銀牛角翻飛砸打,有如群山齊崩,挾著無匹的雷霆之威壓罩敵人,後面截來的分水刺。卻者是稍差幾分地連連落了空!、賈生高大的影子淩厲地自一側掠進,超靈杖狠擊快打,同時左手一翻,一點紅影直射而來!

  秋離哧哧一笑,流水行雲般沖出七尺,分水刺依然拼命追截他,而正面使刺蝟棍的朋友卻已被逼得左支右拙,氣喘如牛。

  心中以為已然將賈生髮出的暗器讓過,秋離正待奮力一舉斃敵,背後卻突然有一陣輕微的「嗡嗡」聲緊跟而來!目梢子一斜,竟然還是那枚拳大的紅色物體,秋離唇角微撇,反手十七角電劈而去,那十七枚快似一角出手,尖銳的角端,一連將那紅色物體透穿了十七次,角尖透入處,卻是甚為柔軟。秋離手腕候翻,已將那紅色物體挑了過來,目光微掃之下,這紅色物體競赫然是一隻生著透明薄翅的蜘蛛形怪物!

  銀牛角將這怪物挑起拋落,但是、卻也因為角尖的刺戳而濺起了怪物體內點點腥綠色惡臭的粘液,象一蓬細雨似的噴了下來!使刺蝟棍的仁兄像是極力避開那雙被拋落的怪物,微微有些慌亂地向左邊搶出,秋離此時若要斃敵。正是大好良機,不過,他只怕躲不開這往下的毒液噴落,如要躲開這些毒液,則將失去斃敵之機,魚與熊掌不可兼得。意念在他腦海中一閃,秋離已雙腿猛蹬,斷然截阻向敵:去勢是如此隼利而急促,當面的灰衣人憤怒地狂叫一聲,刺蝟棍翻江搗海般傾力攻罩而至,棍與棍間連成一體,沒有絲毫的空隙,仿佛以棍的體形織成了一片龐大的勁網,稍帶著呼嚕嚕的空氣激蕩聲,威勢驚人地猛然合下!

  秋離已經存心要將擠鬥儘早結束,而這提早結束的唯一方法便是殺敵殘命,他飛撲之勢不變,銀牛角驀然一抖推出,而在他那一抖之下,宛如一層雲霧漫天湧起,在雲霧中,竟一下子有六七百條角影齊齊進出。

  在秋離出手的同時.他的背脊上有如突然被兩滴鐵的熔液沾上,火辣辣麻絲絲的感覺一直透到骨縫裡去,咬著牙,他卻連吭也不吭一聲。而角山幻影已於此時接觸,在連串的清脆撞響中,對面的灰衣人已大叫一聲飛上半空,在空中滴溜溜地翻了兩轉,四肢伸張著重重跌落地下,他的刺蝟棍脫手斜斜拋出十丈之外!

  霍然轉身。秋離的銀牛角「叮噹」猛挑,一柄來的分水刺已「嗖」地磕飛,那灰衣人虎口鮮血迸流,踉蹌退出五尺!

  露著一抹生硬的笑意.秋離直射向前,邊陰沉沉地道:「你們掙來的名聲真不易啊!」斜刺裡超靈杖藍汪汪的光影「呼」地劈來,強勁的杖風刮得秋離面上有如刀割,他一個俯臥貼向地面,左手一斜倏乎,快得不可言喻地飛斬倒削,銀牛角卻依舊怒濤狂浪般繼續攻敵,在令人窒息的快速動作裡,灰衣人被銀牛角一連撞出十步,身上陡然開了十七個血洞,大量鮮血湧如泉。可是,就在這一刹那,他剩下的單只分水刺也向秋離的大腿刺去,劃了秋離一道三分深淺的血糟!秋離以一招「鬼在哭」反招賈生,盤算至少可以擋他瞬息,而只要這瞬息之機,已足夠等他成事之後再回來對付賈生,於是,當那執著分水刺的灰衣人被重創的一霎,他估計時間便想轉回時—一—那片藍汪汪的光華來得實在太快,快得完全出了秋離的預料之外,當他猛地發覺,超靈杖的鏤空杖頭已到了身側:就連他那麼超絕的身手,因為時間部位稍有差錯,他的銀牛角都來不及揮擊阻架,在這生死存亡的瞬息,秋離雙目似欲睜裂般突然暴瞪,雙手頓時變得雪白似的,超靈仗隔著尚有七寸,秋離已摹地吐氣開聲,這聲音,就象一雙巨手用力擠壓一個盛滿了水的皮囊,他的口中,已有一股猩紅渾圓的血箭噴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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