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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七


  一揮手,燕鐵衣大聲道:「小樓裡除了易重雲之外,還有他的兩個兒子,是麼?」

  洪坤迅速的道:「不錯,易重雲的這兩個兒子,一個是易小姐的哥哥,一個是易小姐的弟弟。」

  燕鐵衣問:「一定都有一身好本事了?」

  洪坤吞吞吐吐的道:「本事當然會多少有一點,只是不曉得火候深淺如何?」

  燕鐵衣沉沉的道:「只要他們習武,便不會差到那裡去,所謂『名師出高徒』,這兄弟二人設若練過功夫,他們的父親就是當然的老師;易重雲藝業精湛,修為深厚,調教出來的子弟必然不弱,家學淵源,即未盡得真傳,也會頗有可觀。」

  洪坤拍著馬屁道:「但燕老大,你卻是萬人敵!」

  沒有理他,燕鐵衣逕自問下去:「易重雲隨侍左右的兩名手下,是那兩個人?」

  洪坤低聲道:「一個是『飛天獅子』賈標,一個是『毒金剛』諸生長!」

  哼了一聲,燕鐵衣道:「這兩個人我都知道,全是當年『血角旗』的急先鋒,易重雲左右的哼哈二將,兩個人皆以勇猛驃悍而馳名白山黑水。」

  洪坤陪笑道:「卻也未見得能以比擬燕老大你身邊的『青熊獅爪』及三旗領主!」

  燕鐵衣搖搖頭,道:「洪坤,你不該做醫生。」

  微微怔愕了一下,洪坤迷惘的問:「我,我不該做醫生?」

  燕鐵衣譏誚的道:「你若當叫化子更好,嘴巴靈巧,能捧能吹,人要一戶,你討十家,包管一樣生活優裕,吃穿不愁!」

  洪坤白臉發赤,強笑道:「燕老大真會說笑,真會說笑!」

  燕鐵衣目光上揚,緩緩的道:「易秋盈住在樓中的什麼地方?」

  又振作精神來了,洪坤十分熟稔的道:「樓上,正對樓前的右邊廂,不過,你最好從後面掩上去比較容易些,她的父兄與賈標、諸生長等人便住在樓下正面,整個樓上,除了一個書房、一個佛堂,另加那丫環的居室之外,就剩她的香閨了!」

  點點頭,燕鐵衣道:「很好,你再想想,還有什麼其他應該告訴我而尚未告訴我的事?」

  思索了好一會,洪坤堆起滿臉假笑道:「沒有了,燕老大,我所曉得的業已全部向你稟告過了,可以說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半點保留也沒有。」

  燕鐵衣瞅著洪坤,忽道:「我忘了問你,大郎中,你是怎麼認識易重雲女兒的?又如何對她家裡的情形知道得這般清楚,就好像也是她家裡的一員似的?」

  怪難為情的紅了紅臉,洪坤期期文交的道:「說起來,呃,也是緣份……約摸半年以前,易家慕名前來請我出診,到他們住在『秀樓山』下的『小秀樓』去替老易的麼兒子看病!就在那時,呃,我便見到了易小姐!說也奇怪,我經過的女人亦有不少了,從來也沒有什麼難舍難忘的感覺,可是,獨對她便一見鍾情,心蕩神移……後來,我又接連去了六、七次,每次見到她,就越覺仰慕,愛意日增,幾達不能克制的地步!我也曾向她暗示思念之情,但她卻亳無反應,冷然不睬!我急了,表示得更露骨些,她卻乾脆不再理我,連面也不見了!唉,這段相思的日子可真苦啊,可以說是魂縈夢系,刻骨鏤心,我想她想得茶不思,飯不想,整日價悶懨懨的憋得慌!」

  燕鐵衣揶揄道:「可是你卻沒有忘記敲竹杆!」

  歎了口氣,洪坤道:「要生活嘛!」

  燕鐵衣又問:「她父親或家人知道你向易秋盈示愛的事麼?」

  搖搖頭,洪坤道:「不知道,我向她接近並表達愛慕之忱的時候,都是只有她一個人在的場合,而且,我認為像這種事她也不會同她父兄去講,女兒家嘛,多半是羞於談論涉及私隱之事的!」

  燕鐵衣道:「很有可能,否則,以你如此輕佻失態的行為,易家人早就找來將你活拆八塊了!」

  有些悸懼的痙攣了一下,洪坤道:「老實說,我的武功也相當不弱,但我也有自知之明,我曉得,憑我這幾下子手腳,是斷乎惹不起易家人的,我又想又怕,可是我一點法子也沒有,我不能去求親,也找不著機會去接近易小姐,無緣無故,我又不敢老是往那裡跑,以免啟人凝竇,對我不利!我想念易小姐真是快到發狂發癡的程度了,日也思,夜也想,神魂顛倒,坐立難安!燕老大,若非今天遇上了你,承蒙見憐,慨允賜助,只怕我這一輩子便要痛苦的單相思了。」

  燕鐵衣毫不苟且的道:「什麼『承蒙見憐』、『慨允賜助』?完全胡說八道,我純是受你要脅,乘人之危而加以脅迫,不得已才勉強答應的!」

  洪坤呐呐的道:「像我這樣說法,此較好聽一點!」

  燕鐵衣冷笑道:「你手段如此齷齪,還怕說法難聽?真是笑話!」

  用力擠出一絲笑容,洪坤搓著手道:「燕老大,方才你問我是怎麼對易家情形如此清楚,以及如何認得易小姐的?我已通盤托出,我想,你該沒有疑問了吧?」

  燕鐵衣道:「你倒是有心人,只怕早已準備著來這一手了!否則你如此注意這些細節做什?洪坤,我替你擔心的是,易小姐一旦到手,你如何善後?易家人不活剝了你才叫見鬼了!」

  洪坤胸有成竹的道:「我不怕——第一,只要你不說出,他們便不會曉得是誰的主意,而你為了自身的名譽及安全,連你自己的形影都不會願意顯露,就更不可能吐出我來;第二,他們不知道我會找人擄劫易小姐,況且易小姐一朝入懷,我立即遠走高飛,人海茫茫,任誰也便找不著我們了!」

  燕鐵衣深沉的一笑,道:「敢情你早就盤算好了!易秋盈會武功麼?」

  搖搖頭,洪坤道:「不會,充其量只比一般女人靈活點而已,我有把握可以控制她!」

  眼睛望著屋頂,半晌,燕鐵衣道:「我決定一入黑便啟程,直放『秀樓山』。」

  洪坤打恭作揖的道:「多謝多謝,燕老大,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功同再造!」

  燕鐵衣硬板板的道:「可是,你忘了一件事。」

  怔了怔,洪坤不解的道:「我忘了一件事?燕老大,我會忘了一件什麼事呢?」

  燕鐵衣暴然的道:「熊道元危在旦夕,若等我劫得易秋盈回來,耽延時日,他豈不早挺了,還到那裡活命去?你就沒想到這一點上,光顧著去做你的相思夢!」

  洪坤急急的道:「不慌不慌,燕老大,請你稍安毋躁,這件事我早已想到,且連預防方法亦已思妥;我會先用一種丹藥將他體內積毒凝聚,延緩毒發時間,至少可以生效三天以上,等你回來,我立即徹底給他除毒療治,直到痊癒!」

  燕鐵衣兇狠的道:「你有把握麼?」

  洪坤自負的道:「絕對有把握,燕老大,論武功、論聲勢,我是望塵莫及,相差太遠,但在療養治傷的這門學問上,我們兩人就剛好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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