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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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怔了怔,熊道元緊張的問:「魁首可是發現了什麼不對的地方?」 燕鐵衣低沉的道:「好像有種不妥的感覺,但一時又不能確定什麼」 急忙探首轉頭的四面查視,熊道元惴惴的道:「沒有什麼呀這附近任什麼礙眼啟疑的事物也沒有,魁首,唯一叫人心裡咕嚕的,就是太靜了,靜得不似是有人住的地方」 又注視著牆壁上的銅質獅頭,燕鐵衣喃喃的道:「這獅頭,色澤暗,似乎並不經常受到觸摸」 熊道元忙道:「當然並不『經常』,祁雄奎的小兔崽子不會天天弄女人回來,即使弄了女人回來也不一定就會通通關到地牢裡去,他一準是遇上那堅拒不從或特別剛烈的女人方才囚到地牢下面折磨,譬如二妞┅┅┅」 燕鐵衣的眸瞳中透著冷銳的光芒,他道:「也罷,既來了,好歹就要冒險試一試,希望邱景松告訴我們的話全是事實,尤其在眼前的成敗關鍵上,更盼他不要『坑』我們才好」 熊道元信心十足的道:「他敢『坑』我們?他有幾個腦袋,我就不信他是真活膩味了」 退後一步,燕鐵衣毅然道:「動手吧」 一搓雙掌,熊道元往前挺身,兩手緊握壁上獅頭,用力往右旋轉,於是,獅頭在他強勁的力量扭轉下,響起連續的「克極」「克極」聲,順勢向右旋轉動 隨著獅頭的磚動,卻沒有地道出現,在人們不及瞬目的一刹那間,半敝的桃花心木門外,緊貼著楣框,卻「嗶唧唧」落下一道黑黝黝的生鐵板來,千斤閘似的堵死了門戶,而這「嗶唧唧」的一響其實卻是兩個聲音的融合,另一道厚實的生鐵板也同時切斷了過道的那一頭通路。 原本留意著地面暗道出現的燕鐵衣,突然驚覺之下,飛閃向門業已不及,他只差半步距離,便被鐵板擋住了,猛回身反撲,過道那一頭也同一樣被一道鐵板堵住 只這麼一來,他們便完全陷入了一個堅固的牢室裡,而這條過道,卻正是一座經過苦心安排的牢室 黑暗中,熊道元瘋狂的咒駡起來,他一面吼叫咆哮,一面奮力往回頂撞兩頭的鐵板門,倘喘著氣,咬著牙,用他的雙槍、他的雙腳、他的肩背、甚至他的頭,不停的刺截、踢打、碰撞那兩扇嚴密固封的硬厚鐵板。 燕鐵衣靜靜站立著,冷靜的道:「你這樣就能出去了麼?」 熊道元直著喉嚨,跳著腳叫駡:「狗娘養的邱景松,我操你的祖宗十八代,你這黑心黑肝的龜孫子,你竟敢坑我們,竟敢騙我們?我只要一朝出困,我不把你撕成一片一片生啖了,就算你八字生得巧;你他娘的是不想活了哇,你居然耍這種花巧到我們頭上?」 燕鐵衣默然不動,就宛如沒聽見熊道元在叫嚷什麼。 用肩膀死命撞擊著生根一樣的鐵板,熊道元又在大吼:「祁雄奎,還有祁雄奎的兒子,你們這一對狼狽為奸的父子,你們是武林的敗類,江湖的渣滓,你們都不要臉,都是畜生,陰毒下流,卑鄙齷齪的行為全叫你們占齊,天打雷劈你們這老少兩個雜種啊」 忽然,燕鐵衣冷厲的道:「不要再鬧,熊道元,你聽聽這是什麼聲音?」 停止了叫駡,熊道元嗔目切齒的站著不動,他急促的呼吸著、耳朵裡,卻似聞及鐵板外面傳來隱約的人聲喧騰 馬上又怒火上沖,他怪叫道:「『祁家堡』的一群蟊賊,你們是有種的就打開機關,讓我們明刀明槍拚個死活,用這種下三流的惡毒詭計害人算不上是英雄好漢,你們設弄此等陷阱來充『祁家堡』的門面,傳出去會怕叫人用尿來澆你們的招牌啊」 燕鐵衣憤怒的道:「熊道元,我叫你靜下來聽聽有什麼聲音。」 咽了口唾沫,熊道元趕忙道:「我聽到了,魁首,外面有很多吆喝嚷,我們已經中計被圍啦」 燕鐵衣冷冷的道:「迷糊,外面的聲音我會不知道麼?我是說,這裡頭又是什麼聲音?」 呆了一下,熊道元馬上定下心來側耳靜聽,過了一會,他已有所感覺了,他抬起頭來,在一片濃濃的黑暗中向上望夫,是的,聲音是從過道頂上傳下來的,那是一種怪異的,令人有些毛髮悚然的響「沙」「沙」「沙」,宛似什麼極小極聽的東西在爬行 「撲」的一聲,熊道元迅速抖亮了火摺子,青紅跳門的火光一晃之下,他已不禁恐怖的呻吟出聲,老天爺,過道頂上的「承塵」,不知在什麼時候已出現了千百個小方格,自格洞裡,正有無數隻黑蠕蠕,毛茸茸的長腿蜘蛛爬了出來,由於蜘蛛的數目太多,業已密密麻麻的佈滿了整個過道頭頂,更有些在遲疑著沿著牆壁向下爬落 這些長腿蜘蛛,身體並不大,約莫只有一枚小銅板的大小,但是,她們環生身子回周,長滿細毛的長腿,卻顯得使它們的體積擴大了幾倍,這些蜘蛛的長腿呈現著是赤色,身子卻泛著灰褐,最可怕的是它們的眼睛,那是彷若豆粒般閃眨著點點碧綠光芒的怪眼,尤其是這些蜘蛛的背部,全都凸起瘰瀝如顆粒狀的小瘤,看上去不但醜惡刺目,更令人覺得作嘔 蜘蛛的行動很快,但現在它們卻像對於面前的環境有些陌生,對於可能的獵物有些顧慮它們並未立刻發揮他們行動的速度,它們只是迅速爬幾下,又靜靜的停住,好像在揣摸,在估量,也在等待什麼一樣 火光的映亮,卻使這些蜘蛛又畏縮的往後退了退,本來在朝下爬行的,也馬上靜止下來,但由於火光的映照,亦更顯圍那一雙雙邪惡的碧眼浮閃,那醜怪的形狀也就越發清晰可怖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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