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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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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了好一會,燕鐵衣終於在他那童稚般的面龐上,現露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將銅尺倒遞向後,他語氣平淡的道:「道元,你看看!」 雙手接住,熊道元也翻來覆去的查看起來,但足,看了老半天,他卻仍是一臉的迷惘之色,似乎並沒有在這只扁壓易形的鎮紙上發覺什麼線索。 燕鐵衣道:「有什麼意見麼?」 舐了舐嘴唇,熊道元尷尬的道:「呃,魁首,這只銅尺已經被弄扁捏凹了,這乃是一種十分厲害的內家功夫顯示,弄扁這銅鎮紙的人,像是很有點本領。」 燕鐵衣道:「這不用你說,任何人也知道,我是問你,你可曾往銅鎮紙上發現什麼可資追查的痕跡?」 熊道元呐呐的道:「這……尚要請魁首提示。」 緩緩的,燕鐵衣道:「你先注意,銅銀紙上面只有指痕,並無掌印。 急忙循視,熊道元連連點頭道:「不錯,果然是如此……」 燕鐵衣又道:「而且,指痕並非單指,乃是雙指齊並的印跡;此外,壓落的痕跡顯示出指端較深,指根較淺,這說明了此等功夫乃是一純指上的修為,又是一種以插戳為主、壓擠為副的技能。」 熊道元道:「是,是魁首所說的情形。」 燕鐵衣接著道:「最重要的一點——上面沒有印嵌上指節紋!按說以這種力量壓擠硬物,不可能不留下指節紋的。」 仔細辨認,熊道元忙道:「果然看不見指節紋。」 燕鐵衣道:「行了,武林百家之中,那一類指功施展之後的結果是這種情形。」 思索了一會,熊道元脫口道:「『白虎指』!」 笑笑,燕鐵衣道:「對了,什麼門派擅長這種『白虎指』呢?」 熊道元響亮的道:「天下各門各派,只有『落雁山』『西塔派』的門人獨擅此功,這是他們師承沿繼下來的不傳之秘!」 嘉許的點點頭,燕鐵衣道:「你對千枝百脈的武林淵源以及各家所擅的絕技尚稱通曉,很不容易,據我所知,『西塔派』近二十年來,業已式微,徒眾極少,而能得到該派真傳者尤稀,江湖上叫得出名號的只有兩個,一是『三眼哪吒』席忠權,另一個,便是『指絕』瞿奇,席忠權年已四十開外,不似季兄所見之人,那麼,剩下的唯一嫌疑者,就只有『指絕』瞿奇了。」 熊道元像大有發現似的叫了起來:「魁首,一定是這姓瞿的傢伙,正好這人的稱號也叫『指絕』,看看這根銅尺,不是他這『指絕』又會是那一個?」 燕鐵衣道:「我想也是他,我聽說瞿奇的年齡差不多在三十上下,歲數上正和季兄所說的相吻合……」 立時磨拳擦掌躍躍欲試,熊道元惡狠狠的道:「瞿奇,瞿奇,你可叫我們給查出來了,任你刁滑奸狡,也一樣逃不過我們的法眼顯妖,這一次,我看你何所遁形?」 燕鐵衣緩和的道:「道元,如今瞿奇只是受到嫌疑,卻不能肯定必然是他,等我們將他找到之後對證無訛,才可以將這項罪名給他坐實。」 熊道元忙道:「魁首,我看十有十成就是這姓瞿的小子無疑,除了他,還會有誰?」 燕鐵衣道:「只要找著他,是真是假自可分明,他幹了這檔子事,他便賴不掉,反之,不是他幹的,我們也決不會冤枉他。」 這時,季學勤欽佩莫名的道:「大當家,到底是一方的霸王,天縱英才,不但心思細密,頭腦清晰,更且反應快速,見識淵博,這是一樁無頭疑案,大當家逐項剖析,抽絲剝繭,居然就將那惡徒給猜了出來,此等智謀,真是常人難及,佩服,佩服,佩服之極!」 白鬍子族長也一伸大姆指,笑呵呵的道:「燕少兄年記輕輕,卻已有這等成就,誠所謂英雄豪傑出少年,我老頭子生平最器重,最景仰的,就是似少見這樣智勇雙全的男子漢!」 燕鐵衣忙道:「二位謬獎了,我不過一個武夫,懂幾手招式,有幾斤力氣而已,實在談不上什麼『霸主英才』『智勇雙全』,二位如此抬舉,倒令我慚愧了!」 老族長手捋著鬍子笑道:「少兄客氣,太客氣啦,呵呵。」 熊氏大娘也插上嘴道:「大當家呀,我們家道元對你就別提有多麼個心服法了,那次回來不是成天掛在嘴皮子上,一口一個『魁首』,一口一個『頭兒』?他對你呀,比待我這做娘的猶要考敬得多,馴服得多呢!」 季家老夫人跟著咧嘴笑道:「可不是麼,這遭大當家賞光蒞臨,我們季熊兩家別說有多大的面子,當家的不論氣度威儀,那一般也是頂兒尖兒的,叫人打心眼裡敬仰,眼下又有這麼一樁掃興的事麻煩當家的,就全靠當家的大力幫忙啦……」 麵團團的季大戶忙笑道:「這還用得著說?季熊兩方一結親,大當家是道元掌舵的,能不護著我們麼?」 這個一言,那個一語,光景就好像已經把那強徒擒住,起回了龍鳳鐲子一般,氣氛頓時就熱鬧起來,但卻捧得燕鐵衣有些招架不住了。 就在這時,熊氏的那雙眼睛突然一睜,急急的道:「對了,道元,怎的卻不見你妹子與你一起回來,她到那兒去啦?」 熊道元臉色猛的泛了白,他期期艾艾的道:「妹子在……呃,在鎮裡沒跟著回來……」 瘦削的面孔往上緊張的扯吊起來,熊氏大娘迫促的問:「二妞一個人在鎮上做什麼?怎不跟著你們一道走?如今正是生枝節,鬧風波的時候,二妞又是個待嫁的新娘子,她一個大閨女家,獨自留在鎮上怎麼合適?道元,不要是又出了什麼紕漏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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