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柳殘陽 > 梟中雄 | 上頁 下頁 |
一一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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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鐵衣雙掌幻為千百浮動的影刃,飛流交織,兩腳閃電般環接暴蹴,聲勢沉隼猛利無比! 黃丹的一張青森森的長臉在霧氣中有些變色,他猝翻倒旋,微慍道:「延宗,那有你這麼試招法的?」 燕鐵衣躍起向左,卻在躍起的同時大側身「呼」聲翻至右邊,動作之快,匪夷所思,黃丹往下急沉,冒火叱道:「你幹什麼?」 「麼」字方自他口裡傳出,冷芒驀現,直刺黃丹咽喉! 大吃一驚之下,黃丹一雙鷹眼猛睜如鈴,他倒仰向後,奮刀倒射——。 站在那邊的那位仁兄哈哈笑道:「老哥,不要鼻子,居然亮傢伙佔便宜了——。」 寒光暴起,黃丹一個狂旋,左肩上業已血流如注。 晨霧似紗,飄浮迷漫隱隱,帶著一股冷冰冰的陰濕……。 厲叱如雷,黃丹身形橫空速滾,出手之下,便是他的獨門絕學:「碎鼎八式」! 勁力有如鐵錘巨杵,挾著「蓬」「蓬」的擊撞空氣悶響,一聲接著,一聲連串搞砸,頓時氣流雲蕩,狂飆嘯旋——。 還在看戲的那位仁兄此時亦不禁發楞了,他迷惑的卻也擔心的叫道:「喂!二當家,你別以假當真呀,便算老司亮了像夥,也只能說他失了規矩,你怎能使用『碎鼎八式』呢?這不是鬧著玩的……」 八式彷佛八記撼天的霹靂,橫掃狂砸而過,燕鐵衣一邊閃挪飛騰,一邊吃吃而笑…… 黃丹青臉漲赤,淩厲再進,掌掌交連,式式相套,在一片呼轟穿舞的凝形勁力中,他嗔目大喝:「好奴才,你是誰?」 燕鐵衣貼地閃身身形猝沉,由下而上,一劍電飛! 急切間,黃丹九十一掌猛往下壓,同時人躍半空! 觀戰者焦急的道:「你們可別打出真火來——怎麼玩著就吵罵起來啦?」 黃丹眼角一晃,又見對方已從紛舞縱橫的掌力下逸出,不覺又驚又怒,他橫截過去,口中大叫:「廣全,他不是——。」 話尚未完,燕鐵衣的短劍隔看七尺之遠,就像流光過隙,驟至面門,黃丹憤怒中淩空側轉,雙掌運力突起——「碎鼎八式」! 底下,那位仍在迷茫中的仁兄忙叫:「好了好了,都別打了,快住手——」 燕鐵衣的身體猝然在敵人的狂猛力道翻飛裡往下急墜,卻在黃丹八式甫盡的一刹那腳沾地,他兩腿倏撐,才下來的身子又縮成一團如球,「呼」的反彈而回,黃丹續力不及接連,兩臂猛揮,整個人向上拔升——。 縮成一團的燕鐵衣便有如驚鴻般從黃丹腳下一閃而過,但就在那雙方交掠的一瞬間,寒光似矢,倏現又隱! 於是,兩條身影分別落地。 但是,黃丹卻踉蹌了一下,然後,他背對這邊,僵立不動。 觀戰的那人,便是大名鼎鼎的「烈火金環」曹廣全,他如釋重負的籲了口氣,一面急步走近,邊埋怨道:「老司,你怎麼搞的嘛?自己人試手幾招居然還動傢伙?說出去也不怕丟人?你看,二當家一定惱火了……」…… 他口裡在嘀咕,卻並未認真仔細注視向燕鐵衣,霧氣迷漫,距離尋丈,加以他心中早有先入為主的意思,認定了燕鐵衣是「大森府」的「前堂」「堂首」」降龍手」司延宗,一時之間,根本沒有朝第二個地方去想…… 走到黃丹背後,曹廣全打了個哈哈:「得啦,二當家,別再生悶氣啦,老司還不是和你鬧著玩的?值得當真?你看你,繃著張臉,莫不成連我也惱在裡頭了?」 黃丹僵立如故,紋風不動。 曹廣全放低了聲音:「唉,這是幹什麼?二當家,彼此都是戲耍著練練功夫嘛,一點小事,何必真個扯下臉來?看在我的份上,你就多少包涵則個……」 黃丹依然毫無反應。 有些不痛快的哼了哼,曹廣全伸手一拍黃丹肩頭:「二當家,敢情你是叫我——」 驀地,這位「烈火金環」張大了嘴巴,說了一半的話也一下子噎回喉中,他瞪著眼,就像被懾住魂一樣目定定的看著黃丹往前僕倒,全身鮮血淋漓! 機伶伶的一哆嗦,曹廣全一個箭步搶前,伸手翻過黃丹的身體——那種凸目咧嘴的恐怖形狀,不用再檢視,他也馬上知道黃丹業已氣絕身死! 宛似被毒蛇咬了一口,曹廣全驟然跳了起來,像發了瘋一般狂喊著返身沖向燕鐵衣方才站立的地方,但是,那裡還有人影? 場子四周是一片空曠,一片悄寂,除了地下死去的黃丹,便只有曹廣全自己,剛才那個黑色人影早已鴻飛冥冥,不知所蹤了,在飄漾的薄霧中,給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似是根本便沒有第三者出現過,宛若那個黑色人影乃是虛幻的鬼魂化身,好像眼前的景像早在這個時辰以前便已形成了! 曹廣全臉孔扭曲,雙目如火,他喘息吁吁的沿著場子奔撲追趕,一邊雙臂亂揮,一面聲嘶力端的尖厲怪喊:「你不要逃……你這個兇手,殺胚野生雜種……你把我騙得好苦……你到那裡去?你剛才還在這裡,你朝那裡跑,我和你拚了……可惡可恨啊,你暗算了黃丹,又坑了我,……畜生,你是個不要臉的畜生……」 淒怖怪異的叫喊聲就似要扯斷人腸一樣衝破清晨寒瑟的空氣傳揚出去,顯得越發陰森悚栗,於是,霧氣中,人聲四起,叱喝不絕,幢幢身影已自四面八方朝這邊擁集,氣急敗壞的擁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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