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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四


  燕鐵衣小心的道:「大小姐好像很煩似的?他們那些大人物到我們府裡來又是與老爺會商些什麼事呢!好緊張呢,到處都排上崗哨,按下守衛……」

  輕歎一聲,駱真真道:「他們與爹要談的事,說給你聽你也不會明白,我大略曉得一點,亦不太清楚,總不外是些干戈之爭吧!」

  故意做出些驚悸的樣子,燕鐵衣道:「干戈之爭?這,這不就是要打仗,要拚殺的意思?」

  點點頭,駱真真道:「不錯,是這個意思。」

  吸了口涼氣,燕鐵衣呐呐的道,「那,豈不要死人?」

  駱真真道:「多半免不了。」

  抖了抖,燕鐵衣恐懼的道:「太可怕了,我生平不敢看死人,記得有一年,我八歲,村頭桃林裡吊死了一個外鄉人,眼睛突瞪,舌頭吊出好長,舌尖上還滴著血水,一張臉全漲成烏紫色,皮肉都腫裂了淌黃水——」

  擺擺手,駱真真噁心的道:「好了,別再說了,我都要吐啦……」

  燕鐵衣又繞著彎子道:「大小姐,他們又為什麼要去拚鬥,去殺人呢?」

  駱真真不耐煩的道:「還不是為了權勢,為了利益,為了求取更大更多的好處——」

  燕鐵衣道:「我不明白……」

  沉默了一下,駱真真道:「不明白最好,明白了這些,你就不會只以薄田十畝,耕牛兩頭而滿足了!」

  燕鐵衣怯怯的道:「會這樣嗎?」

  駱真真道:「當然,人到了欲望不易滿足的時候,奢求更大,煩惱災難也就會相應而生!」

  眨著眼,燕鐵衣道:「大小姐,恕我大膽,你好像不大……不大贊成老爺這樣做?」

  駱真真坦然道:「我是不贊成,娘也不贊成,但有什麼用?爹大半輩子都是這個脾氣,只要他決定要做的事,誰勸阻他也沒有用,何況,爹身邊更有那麼多奇才謀士給他出主意,百般慫恿——。」

  燕鐵衣一下子又轉回老題目上道:「但是,到底是什麼事呢?」

  唇角一撇,駱真員道:「大概今天他們要商議的是如何進一步對付那邊吧,聽說情勢有些不妙,人家那邊也好像得到風聲有了準備了,你不知道,爹要對付的那邊也不是簡單的,他們是北方最有力量也最強悍的一個江湖組合,人多勢壯,底子絕不比我們差,而且,他們那邊的頭子據傳在武林中是最負名望也最是厲害的人物,年紀不大,三十左右,一身本領卻登峰造極,超凡入聖了!」

  伸伸舌頭,燕鐵衣像不服氣他自己:「會有這麼凶!」

  駱真真道:「半點不假,那人使雙劍,一長一短,長劍『太阿』,短劍『照日』,出手如電,淩厲無匹,這麼些年來,單挑獨鬥,就沒聽講能勝過他的!」

  燕鐵衣明知故問:「你見過那人麼?大小姐。」

  搖搖頭,駱真真道:「沒有見過,據一般傳言,說他很年輕,長像十分秀氣,外表斯斯文文,老老實實的,說話也挺柔細,絲毫沒有一般武夫的粗暴習性,不認識他的人,會把他當個生嫩的窮書生看……」

  「哦」了一聲,燕鐵衣道:「真像這個樣子?倒是和他的威名不相符合……」

  駱真真正色道:「小郎,你錯了,人家這一叫高人,這才稱得起是奇士,深藏不露,虛懷若谷,叫人摸不清深淺底細,那似時下一些半調子武夫?沒有幾下把式,卻囂張狂妄待上了天,自以為獨尊四海了,其實卻不值識者一笑,以人家的修養比那些人的幼稚,高低之間,一眼分明!」

  燕鐵衣道:「大小姐,你似乎對那人頗有好感?」

  駱真真淡淡一笑:「對燕鐵衣?好感當然談不上,我是就事論事,該怎麼是怎麼,但我卻不會忘記他將是我爹的敵人!」

  燕鐵衣故作不解之狀,道:「那人名字叫燕鐵衣。」

  警覺了什麼,駱真真低聲道:「小郎,這件事你聽過就算,不准向比何人提起,因為直到目前為止,這仍然是樁機密,一旦洩露出去,不但你要倒楣,連我也要遭累,知道嗎?」

  連連點頭,燕鐵衣道:「大小姐放心,我絕不會和任何人說——」

  「嗯」了一聲,駱真真道:「本來,這次聚會不是今天召開的,因為臨時情況有了變化,爹爹才著了急匆忙傳諭提前聚會,前天晚上,耿清與叢兆他們自北邊回來,帶回來的消息不大好……」

  燕鐵衣心裡一怔,他沒想到叢兆他們已經回來了,顯然,他們是隱著形跡秘密回來的,而且一定是與駱暮寒日夕相聚磋商對策,甚少出門,所以他才沒有見到,而「大森府」的範圍又實在不少,除非存心去找某一個人,偶然遇上卻也不甚容易。

  如果叢兆今天參加與會,他就不必冒險進去竊聽了,叢兆若不參加,為了爭取時效,他恐怕還得自己設法試試——今天對方會商的詳細內容,他必須要在晚間和熊道元見面時傳送出去,以便自己那邊儘早防範準備。

  他想再從駱真真,口中套出點消息來。

  這時,駱真真又憂慮的道:「聽爹說,燕鐵衣那邊好像已經有了準備,風聲相當緊,對方的形勢顯然有著劍拔弩張的意義……『白楊山』的齊如恨也出面向我們欲待聯合的兩個北地幫派拿了言語——實則等於變相的警告,現在那兩個幫派態度上已開始猶豫了,一般的情形發展,並不如我們原預料的那樣好!」

  燕鐵衣脫口道:「大小姐何不勸阻老爺這項行動?」

  幽幽一歎,駱真真道:「我已經說過了,爺的個性倔強無比,他肯聽誰的?就算形勢不利,他也會硬幹下去,不達目的誓不休,我們做兒女的那裡插得上嘴?」

  燕鐵衣低聲道:「再請夫人勸,或許——」

  駱真真道:「此事已成定局,娘一樣發生不了作用——小郎,你沒和我爹接近過,他是那種意志如鋼,百折不撓的人,他主觀強,毅力堅韌得可怕……」

  燕鐵衣道:「那麼,該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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