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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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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鐵衣又是感動,又是嘉許的道:「好,叢兆,大德不言謝,你如此的忠肝義膽,如此不顧危難的成全我們,這份情,我燕鐵衣及『青龍社』上下俱皆鏤骨銘心,將來,待此事過去,若『青龍社』尚能倖存,有我們的就有你的!」 躬身施禮,叢兆誠惶誠恐的道:「在大當家道幾句話,我叢兆已死而無憾!」 燕鐵衣搓搓手,道:「目前,你務必隱匿身份,切切不可露了底細,於你本身的安全,於我們異日消息的傳遞,都有莫大的關係……」 叢兆道:「我明白,大當家。」 燕鐵衣考慮周密的問:「他們那邊有人知道你哥哥同我的淵源麼?」 搖搖頭,叢兆道:「沒有人曉得,家兄八年之前退出江湖,早已隱姓埋名,不做複出之想,道上記得他的朋友已是少之又少了,且小的進入『大森府』又是家兄退隱三年以後的事,更少有人知道小的還有一位兄長,日常小的也從未提及,便算他們偶而得悉的小有位兄長,也不會連想到就是『賽燕子』叢鴻,既便猜到是他,亦斷不可能發掘大當家與家兄的那段往事,時間太長久了,而當年與家兄結怨又被大當家施以痛懲的『百刃莊』更遠在滇池,八年以過,人事變遷甚大,就更難透露出什麼傳言來了……」 燕鐵衣平靜的道:「『百刃莊』倒不必憂慮,昔年我出手救你兄長之際,並未報名,他們極少可能想到是我,就算你哥哥,也是我救了他之後的第三天才曉得我的身份。」 接著又點點頭,他續道:「由你方才所言,業已看出你對這一層上早經留意,很好,以後言談舉止,更須謹慎,稍一疏忽,便將招至殺身之禍,千萬小心!」 叢兆恭聲道:「是,大當家。」 略一沉吟,燕鐵衣道:「這件事,與你今夜來此傳警的行動,令兄全知道?」 叢兆頷首道:「家兄不但知道,更且代小的拿了許多主意,並一再交代小的盡速趕來向大當家密報消息。」 燕鐵衣感慨的道:「八年了,你令兄仍然記著那一段過往的友誼,他真是個有正義感,重交情的血性漢子……」 叢兆垂著手道:「只怕報不了大當家的恩賜于萬一……」 燕鐵衣攤攤手,道:「自己人,你說得太客氣了,你兄弟這樣豁命相讓,報不了你們恩德的人恐怕是我呢……」 猶豫了一下,叢兆問:「大當家的準備如何應付這個局面呢?」 背著手蹀踱幾步,燕鐵衣沉重的道:「我尚未決定。」 叢兆低聲道:「『大森府』他們既然廣結盟援,暗集幫手,大當家又何妨如法泡制?」 燕鐵衣輕輕一歎,道:「這一層我也想到了,但如此一來,雙方在大張旗鼓,各邀盟助的情勢下,便更加無可避免要爆發連串血戰,一待揚刃縱騎,則必橫遍野,血腥漫天,人命財物的損失,越將無可估量了……過份的殺戮與犧牲,總是有幹天和,內疚神明的,就像我們身處於這種圈子裡的人來說,也永不會覺得習慣……」 叢兆擔憂的道:「大當家悲天憫人,所見甚是,不是,大當家有息事容讓之心,對方卻毫無成全長協之意,他們不覆傾『青龍社』是斷不會干休的……」 燕鐵衣道:「所以,我總想能有一個兩全其美的法子來應付,既無須大量流血,又可以化解阻遏,這場天大的危機,如比,乃是最適當不過的了……」 乾笑著,叢兆道:「只怕不容易呢……」 燕鐵衣道:「當然,我也知道不容易,可是謀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好歹盡力朝這方面去做,最後若是不行,至少我也問心無愧了,我的原則是——不到無以為繼的絕望關頭,絕不全面交戰!」 叢兆急道:「但是,如果非打不行了呢?」 幽幽的,燕鐵衣道:「假如真是非打不行了,也就是到了我們容忍的最大極限了,那時,『青龍社』自當全力以赴,生死不計!」 望著桌上搖曳的燈光,燕鐵衣童稚般的面龐上陰晴不定,光影的動湯映得他的神情起了一種怪異的明暗變幻,以至他童稚般的臉容便摻雜進某些特殊的,這般酷厲又寒凜的韻息了…… 叢兆感染了燕鐵衣身上所散發由來的酷意,不禁微微有些顫慄的反應,他急忙輕咳幾聲,囁嚅著道:「大當家,若是無事吩咐,小的想就此告辭了……」 神色變得緩和了些,燕鐵衣平靜的道:「叢兆,你回去之後,請隨時將對方的情形以你認為長快,最牢靠的方法通知我們或我們的任何分支堂口,有關『紅綢幫』及『黑峽派』的反應我們也急須明白以定對策,另外,我再叮嚀你——小心自己。」 微微躬身,叢兆道:「大當家不用記掛小的,小的自會謹慎行事,並隨時將他們的行動消息或一般情態設法傳遞過來為大當家參酌……」 點點頭,燕鐵衣道:「至於我們這邊的應對之策,你則無須顧慮,我自會安排一條妥貼卻敵之計,到時侯,你會知道的……。」 叢兆道:「小的先預祝大當家旗開得勝,小的就此拜別!」 他剛轉身,燕鐵衣忽然又叫住他:「叢兆,你的鼻樑——是否受過傷?」 伸手摸著鼻樑上凸出的骨節,叢兆苦笑道:「是的,大當家的觀察好仔細,我是在前四年與人一場衝突中吃對方打傷的鼻樑,這骨脊當時便突了出來,至今也長不平了……」 燕鐵衣道:「假如你這鼻樑未會易形,方才我一見就會認出你來,也不必再煩你自己通名報姓了……」 叢兆道:「小的鼻骨受創之初,連小的自己見著自己的模樣也覺得怪彆扭……」 笑笑,燕鐵衣道:「好,你去吧!」 當叢兆離開之後,燕鐵衣獨自坐下,面對孤燈熒熒,思潮紛亂如湧,這場即將來臨的災禍,該怎麼去應付呢?該如何在犧牲的最小限度內去應付呢? 今夜,他知道,是再也睡不著了。 燈光昏黃裡,燕鐵衣一時坐下,一時站起,反覆思量著解危渡厄之計,他不希望大量的流血,更不顧眼見漫天的烽火燃紅了半天,他巴盼著有個適當的法子來解決這場在他看來突兀十分的禍患…… 心裡苦,情緒更煩,更躁。 江湖上的日子果真是這樣的難以挨過麼?即使像他此等的霸主豪雄來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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