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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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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這個字,方跳彈在冰涼的冷空氣中,豪光突閃,黃節操已覺右頰忽寒,他怪叫著伸手摸去,同時暴躍向右,身形甫動,但見一溜冷電閃擊,左頰又已一冷,尖吼跳蹦著,他雙手亂揮,飛掠的光芒卻猝穿猝繞,晃映如叟光星流,只是眨眨眼的助夫,他那一張大毛臉業已被修刮得成了小白臉啦-----只是橫肉多些!「當」的一聲金鐵交擊脆響傳來,燕鐵衣右手的「太阿劍」與左手的「照日劍」交叉形成一個斜十字平舉胸前,長短兩柄利劍的劍尖尾芒吞吐眩亮,宛若秋水盈盈,他帶著純真意味的一笑,雙手輕翻,「鏘」的一聲,兩柄劍又同時入銷! 雙手撫著自已光溜溜的面孔,黃節操那股子憤怒興那股子驚恐簡直就不用提了,他歪扭著漲得通紅的臉,嗓子發抖,「這,這……燕鐵衣……這簡直就叫欺人太甚……?」 燕鐵衣笑道:「老實說,你這付尊容像現在這樣要好看得多,光溜溜,滑淨淨的,多中瞧?何苦非要毛茸茸,亂糟糟的弄成那麼個大毛猴子樣?」 猛一跺腳,竟節操乾嚎道:「燕鐵衣,我把這條老命與你拚了!」 燕鐵衣搖搖頭,道:「我看這還是三思而後行比較好,方,我這「冥天大九式」中的一式門天淩地」你已經消受不了,其非還想試一下其他八式的滋味?」 黃節操氣得一個勁的頓足槌胸,栗栗而顫:「你,坑得我好……坑得我夠狠……」 自腰帶上取下那揪著小灰布袋,燕鐵衣從裡面取出一粒「紫金丹」,然後他扯緊袋口,原袋擲還黃節操:「老先生,我這人並不乘勝拿驕,仗勢欺人,你看,這小袋裡的靈丹我也只取一粒,作為我辛苦的報酬,弱水三千,我獨飲一瓢,不算過份貪婪吧?」 雙手緊握著小布袋,黃節操氣念怒悔的運半句話也說不出口了,只管在那裡喘個不停,一口老牙幾乎咬碎! 急抖袍袖,燕鐵衣輕輕的道:「老先生,你在道上是出了名的狂、渾、和怪,但這是每一個人獨具的個性,並非大惡,因此我不怪你,假如我要怪你,便不僅僅是刮光你的鬍子而已了----不過,我要奉勸你老先生幾句忠言:行徑怪誕一點或性格孤僻一點都沒有關係,要緊的是要認清善惡,辨明是非,須得多少有點道義仁恕之分,象剛才那小夥子為母疾而對你如此祈求哀告,聲淚俱下的情形,正乃孝思的至極表露,你便該成全他,而決不該淩辱他,誰不是父母生產的呢?換了你處在人家那種情景下,又得如何感受法?老先生,年紀大經驗豐富是不錯,但卻並非事事的看法都全是正確,方才你的作為,就差到十萬八千里去了,你要記住,人,就是該活到老,學到老呀……」 黃節操噎洩氣叫:「老,…老夫不要你來教訓……!」 燕鐵衣笑笑道:「自古,忠言總是逆耳的。」 忽然,黃節操跳起來戒:「對了,燕鐵衣,方才那姓陳的小兔崽所以能打敗我---是不是你在暗中弄的鬼?」 燕鐵衣平靜的道:「我說過,老先生,上天是會保佑孝順的孩子的,不是麼?」 黃節操瞪目切齒的道:「好,好,算我老夫今夜倒楣……算我遇上了鬼。」 微微躬身,燕鐵衣道:「山高水長,後會有期,老先生,告辭了。」轉身便走。 黃節操口中狠聲道:「後會有期?我便到了陰曹地府也不願再遇上你這兔崽子,……我賭咒…!」 燕鐵衣扮了個鬼臉,同身後的熊道元、崔厚德點了點頭,三個人牽著坐騎,匆匆離開,他們來到林邊道旁,熊道元望瞭望天色,歎口氣道:「今夜已不再找地方睡啦,眼見天就快亮了,唉,碰著這個老怪物,真晦氣……」 燕鐵衣笑道:「埋怨什麼?雖然我們累了一宵,但也總算做了樁功德事,心中平安快樂,不比在那破屋裡睡·一晚更好?」 能道元忙道:「是,魁首,當然做這樁善事比在那破屋裡睡一宵要……」 林邊的暗影中,這時驀地有一聲異響傳來,崔厚德飛快轉身,長袍掩隱下的「薄刃雙口刀」已指向聲音傳來之處---唔,果然正有一個瘦長的身形踉蹌奔至! 目光一閃,燕鐵衣笑道,「怪了,陳品端還沒走?」 不錯,那自林中陰暗處奔來之人,果然正是方才得藥而去的年輕小夥子陳品端! 收了刀,崔厚德大喝道:「朋友,你怎的還逗留在這裡?」 陳品端一到近前,二話不說,沖著燕鐵衣便樸地跪倒,「咚」「咚」「咚」重重叩了三個碰地頭。 燕鐵衣往旁一站,忙說道:「有話說話,朋友,這是幹什麼?要折我的壽麼?」 跪在地下,陳品端雙自含淚,表情激動,語聲硬噎的道:「英雄,我出了林子一路回思,起先想不透為什麼會贏了那黃前輩,直到出去了一段後才猛然醒悟,英雄,一定是你在暗中幫了我的大忙,你一再鼓勵我和他比試!而你是明明知道我非他之敵的,你又幾次點醒我不用害怕,告訴我天自助我……英雄,天是叫你來助我的啊……可恨我愚昧至一此,這明擺明顯著英雄你的大恩所賜,我卻直到一刻前方體會過來,其實,我實在不知該如何向你表達我心中的感激……我母子這兩條命,俱乃英雄的德澤周全,都是英雄的仁義所賜啊……:」燕銳衣溫和的道:「就是為了這件事,你才又轉回來這裡等著謝我?」 連連點頭,陳品端咽著聲道:「英堆,請賜告名諱,讓我回去為你立長生牌位,今世便無能報答,下輩子變牛變馬,我也會報償你的……」 燕鐵衣親身扶他起來,低沉的道:「朋友,我助你的原因是受了你一片孝心的感動,並非要你的什麼報答,像你這種天性純孝的小夥子,莫說我,就算稍有點血性的人,也都會助你一臂的,不要再這麼迂,好好回去侍奉你的老母吧,你母子今後能夠平安快活的過日子,也就是我最大的安慰了」拭拭淚,陳品端仍然沙沙啞啞的道:「英雄,你對我有這麼大的恩惠,卻不肯告訴我你是誰,這…叫我怎麼心安?」 燕鐵衣拍拍他的肩膀,道:「不用管我是誰,老弟,我總是你的朋友,這不就行了?」 陳品端勉強點點頭,道:「英雄既是不說,我也不敢強求,我會記著英雄的模樣,托人畫副像,好生用煙火供著便是……!」 燕鐵衣哈哈一笑,道:「你簡直在開我的玩笑了,老弟,千萬用不著,你這樣一做,我反而更不舒服啦!你是往那個方向走的呀?」 咽了口唾液,陳品端往前一指,道:「我家是在那個方向,順著這條路下去!」「哦」了一聲,燕鐵衣道:「那麼我們倒是順路了,你的坐騎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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